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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第1頁)

唐惜春立刻轉悶為喜,簡直一刻都坐不住了,道,&ldo;那我這就回去寫。&rdo;青雲道長微微點頭,唐惜春便跑回去寫家書了。對于現在的唐府而言,唐惜春真的是一封家書抵萬金了。唐盛對于兒子隻是有些牽挂,實際并不擔心。他既然把唐惜春送到青雲觀,各方面肯定考量權衡過,别的且不論,安全總是沒問題的。唐惜春一直沒消息,對于唐盛就是最好的消息,這證明唐惜春在山上過的安穩,沒被人家趕出來。但,唐老太太已經想孫子想的要跟兒子翻臉了。道理什麼的,唐老太太都明白,畢竟,當初唐惜春去青雲觀,唐老太太也沒狠攔。可是,道理是一碼事,感情是另一碼事。唐老太太為啥這麼把唐惜春當眼珠子一樣的疼啊,自唐惜春落地起,就一直沒跟唐老太太分開過。哪怕先時在書院寄宿,唐惜春也是半個月回一次家,唐老太太還經常差人去看望,沒叫唐惜春受過一絲委屈。像現在這樣,兩個月音訊全無,唐老太太牽心挂腸,擔心的簡直連飯都吃不下了。幾次威脅兒子,再不着人去山上看一眼孫子好歹,老太太就親自去青雲觀探望孫子。唐盛也知道老太太惦記孫子,自唐惜春去了山上,唐盛有意叫次子唐惜夏去老太太膝下承歡,奈何唐惜夏也要每天上學念書,更兼羅氏生怕老太太把自己兒子也寵成唐惜春那樣的廢柴,并不如何願意兒子親近老太太。當然,更關鍵的問題是,唐盛此舉,出發點是好的,對于老太太而言,卻十足十的是一敗筆。因為,老太太每一見小孫子,就更惦記大孫子了!正當唐盛焦頭爛額之際,唐惜春的家書到了。唐惜春寫了三封信,一封是給唐盛的,一封是給老太太的,另一封是給阿玄的。信的厚度就不必提了,頂得上一本《論語》了。唐盛給老太太念信都念的口幹舌燥,歎,&ldo;惜春真是絮叨。&rdo;其實唐惜春的信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一切安好,勿念。結果,唐惜春發揮超常,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關鍵,這字還不怎麼見長進。老太太珍重把孫子的信撫平放好,聞言瞪兒子一眼,&ldo;春兒是怕我不放心,才寫的長,這是孩子的體貼,虧你這做老子的還嫌唠叨。&rdo;又唉聲歎氣的同兒子抱怨,&ldo;你說說,自春兒下生,那會兒咱家雖說不富裕,也沒叫孩子吃過一點兒苦。這會兒自己在山上洗衣服做飯的,想想就心疼。&rdo;唐盛不以為意,笑勸,&ldo;這要不去山上,他哪裡會洗衣服做飯呢?學一學也不錯,到時回來叫惜春做幾樣拿手的好菜來孝順母親。&rdo;老太太将眼一橫,歎道,&ldo;你這當老子的心莫不是鐵石做的?我一想到春兒在山上吃的那些苦,就難受的飯都吃不下,虧你怎麼說的出口。&rdo;唐盛笑,&ldo;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學些人情世故也不是壞事,他能在山上立住腳,可見還不算無藥可救。&rdo;&ldo;我孫子好的很!&rdo;老太太不喜歡聽這些話,皺眉道,&ldo;這該吃的苦也吃了,你趕緊去接春兒回來吧。要念書哪裡都能念,難道洗衣做飯就能把書念好了?&rdo;當時不知山上這般清苦,稀裡糊塗的把孫子送去山上。如今知道了,老太太愈發想念孫子了。唐盛做老子時威風八面,對上自己老娘也是頭疼,打發了丫環們下去,唐盛道,&ldo;娘啊,惜春是我兒子,難道我會把他往火坑裡放?青雲觀的好處多了去,若是能留下,正該叫他安心住上幾年才好。&rdo;&ldo;有什麼好處?洗衣做飯能有什麼好處?我知道,惜時在那兒習武,地方也不會太差。可咱們春兒又不是習武的材料,他一個念書習文的孩子,你把擱習武的地界兒,這也不對頭啊。&rdo;老太太也有自己的道理。唐盛語重心長的跟老娘解釋,&ldo;誰說青雲觀隻是習武的,青雲道長的二弟子,前年帝都春闱就中了探花,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是惜時,現在的文章也做的有模有樣,再過幾年,大有可為之處。惜春從官學出來,已經沒有太好去處了,若是在山上能得青雲道長指點指點,也不比在官學差。&rdo;老太太自不知這些事,聽兒子說完,老太太擔憂,&ldo;那人家道長肯指點春兒麼?惜時是道長的弟子,有師徒名分,這是應當的。咱們春兒,又沒拜道長為師,人家能願意?你既有這個念頭,當時春兒去山上時就該多給道長備些厚禮。&rdo;&ldo;看吧,反正惜春在山上住着,混個眼熟也好。&rdo;唐盛也沒什麼把握,想着還是要叫人去山上走一趟,他寫封信點撥一下兒子,别入寶山卻空手而歸。唐盛道,&ldo;先前放任他幾年,是因為他年紀小。如今都十五了,念書不通,習武不行,總不能一直這個懵懵懂懂下去。縱使考不出功名,起碼得學個明白,以後打理産業,日子也能過得。&rdo;見兒子一門心思為孫子籌劃,老太太也不好再拆台,隻是問,&ldo;那春兒什麼時候能回家?&rdo;唐盛道,&ldo;過年總會回來的。&rdo;老太太道,&ldo;這天眼瞅着就冷了,春兒上山的時候就隻帶了夏衫,他的秋衣我都叫阿玄做出來了,你差個人給他送上去才好。&rdo;唐盛笑應了,道,&ldo;阿玄這丫頭倒是忠心。&rdo;&ldo;她跟春兒自小一起長大,情分不同。唉,阿玄是個好孩子,先時春兒不明白,總是厭着她,她一樣忠心耿耿。後來春兒明白過來,待她甚好,那丫頭仍如以往,不驕不躁的,隻看這份兒沉穩就沒幾人比得上她。&rdo;老太太道,&ldo;春兒院子裡,非有這麼個可靠的人才行。&rdo;唐盛笑,&ldo;母親說的是,我看阿玄也是個心正的。&rdo;唐盛并未将唐惜春單獨給阿玄寫信的事告訴老太太,其實唐惜春給阿玄的信唐盛早看過了,裡頭并沒有不能見諸于外人的東西,無非就是些瑣事。隻是唐盛想着,唐惜春在山上還惦記着阿玄……阿玄也算是唐盛看着長大的,又素來端正。若是兩人真有些個别的意思,唐盛倒覺着,能有阿玄這樣端正的孩子給兒子做側室,也是兒子的福氣。不過,兩人年紀還小,難得唐惜春現在明白過來,還是前程要緊,這些事緩緩再提也無妨。過得幾日,唐惜春收到了家中大管家送上來的秋衣冬衣,一大匣子的肉幹零嘴兒,總之都是阿玄預備的。唐惜春笑問,&ldo;家裡可好?&rdo;大管家唐忠道,&ldo;家裡都好。老太太、老爺、太太身體康健,就是一直惦記大爺。收到大爺的書信後,老太太開懷的很。老爺說了,山上清幽,叫大爺好生住着,靜心習文念書。這是老爺吩咐奴才給大爺的書信。&rdo;說着,一封家書雙手奉上。唐惜春接了,并沒有立時就看。唐忠繼續道,&ldo;大爺住在山上,多有打擾道長之處。這兩壇美酒,是老爺送給道長的。&rdo;唐惜春點頭,道,&ldo;你們暫且去客房歇歇腳,中午惜時就回來了,待見了惜時,用過午飯再下山。&rdo;親自帶唐忠去客房。唐忠受寵若驚,忙道,&ldo;奴才們自己過去就行了。&rdo;唐惜春問,&ldo;你認得路?&rdo;唐忠一時啞口,唐惜春笑,&ldo;觀裡沒多餘的人。&rdo;順腳先去廚房跟燒飯的皓六說一聲多備幾人的飯,又拎了一壺熱水取了一套茶具。唐忠忙接過手,心說,這山上可真夠寒酸的,不過倒是個調教人的好去處,想當初大爺在家多飛揚跋扈的一人哪,在山上住兩個月竟然暴脾氣都改了。唐惜時并沒什麼要跟唐忠說的,隻是照例打聽了唐盛與唐老太太的身體,另外叫唐忠代他向一府的長輩問安罷了。唐忠用過午飯識趣的告辭。唐惜春叫了唐惜時去他屋裡拿東西,衣裳也有唐惜時的一份。肉幹零嘴兒之類,唐惜時沒要,全給了唐惜春。唐惜春道,&ldo;老爹送了兩壇酒給師父,晚上你跟我一塊給師父送過去。&rdo;唐惜時應一聲,扛着衣物回自己屋了。唐惜春自己也開始整理送來的這些東西,除了吃的穿的,還有……滿滿一箱子書。看到這些書,哪怕唐惜春再笨,也明白了,老爹這是根本沒有叫他回去的心啊。歎口氣,唐惜春叼塊肉幹在嘴裡,撕開老爹的信件。唐盛的信很簡單,隻有薄薄的一頁紙,意思卻很不簡單,總結起來歸為兩條:第一,唐惜春能在山上站住腳,他老人家很欣慰,既然沒人攆,叫唐惜春隻管死皮賴臉繼續住下來,别急着回家。第二,唐盛很明确的指出,青雲道長不簡單啊,文武雙全的人,曾經培養出一位探花兒來。那些書,就是送來叫唐惜春讀的,唐惜春有不明白的地方,隻管請教青雲道長。唐盛倒不盼着唐惜春去中探花兒,哪怕隻是普通進士,唐盛也很滿足。唐惜春覺着他爹是在做夢,考進士又不是吹口氣,要都那麼好考,還用得着十年寒窗皓首窮經?再說,他根本沒有讀書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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