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元帝臉色好看不少:「是何事?讓你這樣急趕來。」
惠妃在禦案前三步站定,喜道:「璃妹妹清醒過來了,還與臣妾說了兩句話,臣妾見她精神不錯,就急着趕來先給皇上報個喜,皇上快去瞧瞧吧。」
元帝聞言動容,身子一傾似要站起,卻又在片刻的猶豫後重新坐下:「朕還有許多奏章不曾批閱,讓她好生歇着吧。」
惠妃微微輕歎,近前幾步柔聲道:「皇上,可還記得雪芙當年做太子良娣的時候?」
元帝不言語,更不擡頭,手握簡牍似不曾聽見一般。
惠妃自嘲的一笑:「都是十年前的舊事了,皇上自是不記得了。但臣妾隐約還記得當年,臣妾的氣性也大的很,沖撞了皇上,皇上就是現在這副摸樣,不愛理人。」
惠妃邊說,邊看緊了元帝低垂着的眼:「如今璃妹妹似乎比臣妾當年還要小些呢。也總不見璃妹妹提生辰的事,不知滿十六了沒有!皇上可知道?」
元帝漸漸擡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惠妃富含深意的淺笑。
第159章失算
宋雪芙見元帝動容,玉手撫了臉龐,略有感傷:「如今歲月催人,臣妾說句不知羞的話,細想想,自皇上登基這十年來,臣妾在皇上跟前的時間,還不及做太子良娣時陪在皇上身邊的時間多呢。」
「如今璃妹妹年輕,難得皇上可心。皇上若是肯寬諒她一二,璃妹妹也是聰明人,自當知曉不該空自蹉跎,負了光陰。」
聽宋雪芙一番寬慰,元帝忽然覺得心頭一松,仿佛連日來心頭的惱恨都因為宋雪芙幾句「璃妹妹年輕」,「氣性兒大」,「不知滿十六了沒有」,忽然就釋然了。是啊,他的阿苒不過才十六而已,皆因她平日裡聰慧睿智,竟教他忽略了這一點。阿苒如今隻這般年紀,又無依無靠,貪念宮外的自在生活,懼怕留在宮裡,都是情理之中的事,自己怎麼就還跟她較上勁了呢。
又想起初苒眼下還在病中,元帝更覺歉疚,忽地起身,恨不能一步跨了凝華殿去。
宋雪芙見狀忙喜道:「皇上這可是要去瞧璃妹妹?」
元帝心中舒坦,溫聲道:「你也随朕一同去。」
宋雪芙眼神一閃,笑道:「臣妾正有此意。」
走在兩宮往來的便道上,宋雪芙面上似明月清風,心裡卻是醋意翻騰。長春宮與紫宸殿确實太近了!有了這相連的便道,更是兩下裡如一處。怪不得皇上對那丫頭寵得不得了,單是這樣的朝夕相處,其他嫔妃就都比不了。宋雪芙心内冷哼,打定了主意,必要将初苒攆出這長春宮去。
如今的凝華殿,乃至整個長春宮都被頤珠清理的幹幹淨淨,外頭人想輕易打聽到消息已是不能。可世上沒有不通風的牆,縱然不知其中緣故,但璃貴人在與皇上鬧别扭的事,宋雪芙還是知道的。這幾日,她天天來看初苒,雖然不曾與元帝照面,但是個中緣由也摸了個七八分。她日日都在尋機會,想要元帝與初苒加深了誤會,可巧今日見初苒醒轉,便迫不及待的去刺激初苒。
宋雪芙也算閱人無數,自己更是打從十幾歲過來,最曉得這種小兒女心思,她隻看初苒眼裡的震驚、決絕便知有戲。這位璃貴人是個氣性、脾性都大的人,若是自己能哄着元帝懷了寬諒之意前去,可那丫頭偏又在氣頭上,不識趣的與皇上對着來,兩人間的誤會必定結的更深。聖意從來難測,伴君如伴虎,象璃貴人這樣渾身是刺,皇上早晚要與她生分。
思及此處,宋雪芙才覺心中的酸意稍平。可惜,唯獨一條令她怎麼也沒猜到的是,初苒是因為想要出宮去,才與元帝起了龃龉,而元帝的心結也在此。宋雪芙若是知曉她方才一番歪打正着的勸解,正好解了元帝的心結,還不知要悔成什麼樣子。
兩人各懷心事,徐徐而行,半刻功夫就到了凝華殿。
剛進了院門,宋雪芙便覺出氣氛不對。元帝更是不管不顧直奔内殿,太醫們一個一個都焦頭爛額,面色灰敗。明明這位璃娘娘的寒症在好轉,為何今日忽然就急轉直下,到了這個地步,湯藥不進,昏迷不醒,金針艾灸全都試過,偏這璃娘娘竟似要仙去一般。
取了還神丹塞在娘娘口中,太醫們想盡了辦法皆是無用,一個個正汗濕透衣,就見元帝一步跨了進來。
太醫們唬的跪了一地,元帝看也不看便直奔榻邊。初苒全身僵直仰卧榻上,臉色幾近青白。這大不同于尋常的僵卧,令元帝直覺心裡咯噔一下。走到近前,元帝指尖輕顫,猶豫了半晌,才伸手去撫初苒臉頰,觸手之處果然一片冰涼,顫抖的手指再緩緩探到初苒鼻下,幾乎已覺不出氣息。
元帝的心驟然一陣悸痛,眼中酸澀,他狠狠地轉過身來:「怎麼會這樣?說!」
太醫們五體伏地,聲都不敢出,頤珠歪坐在地上一處角落,眼神發直,面如死灰。獨宋雪芙一身光鮮立在殿中,朝這廂張望,不明就裡。元帝一眼瞥見頓時怒火中燒,顫抖的手遙指斥道:「宋雪芙!你不是說阿苒醒過來了麼,這就是你說的精神好多了?」
宋雪芙不期元帝的怒火竟燒到自己身上,沉着如她也一時不知所措,當下忙矮身跪倒:「皇上,臣妾今日來探望璃妹妹時,她确實比平素好多了,還和臣妾說了話,臣妾這才前去給皇上報訊,臣妾萬不敢欺瞞皇上。」
「我家娘娘可當不起惠妃娘娘這樣日日探望!」跌坐一旁的頤珠忽然冷冷開口,怨尤之意溢于言表:「方才娘娘清醒,隻怕是回光返照,多得惠妃娘娘請了皇上來見娘娘最後一面,頤珠真要好生謝過惠妃娘娘!」
字字咬牙切齒,哪有半分謝的意思,宋雪芙瞬間都覺有些森然。
「混賬!把這賤婢給朕拉下去掌嘴!」元帝聽了「回光返照」幾個字,頓時被激得面容扭曲。
吳壽忙讓兩個侍人将頤珠架起,拖出殿外,頤珠既不掙紮也不辯駁,隻是一臉呆納,漫不在乎。
元帝熟悉頤珠的性情,當然知她不是那種調三窩四的人,且素來言語上頭謹慎。今日能這樣鋒芒無忌,必然是話裡有話。回頭再看跪在地上的宋雪芙,滿頭明珠步搖,身上霞衣披帛,元帝頓覺礙眼。想到惠妃日日這般衣着光鮮來探阿苒,元帝氣息難平,阿苒本就是憂思過甚,才病上添病,太醫都說寒症在好轉,他也看得分明,惡症确已消退,怎麼今日忽然又到這一步,焉知不是受了惠妃的刺激,有口難言才重了心病!
念及此處,元帝一腔怨怒全都傾瀉到宋雪芙身上:「滾出去,從今往後沒有朕的允準,阖宮上下任誰也不可來凝華殿擾了阿苒休養。」
「皇上,臣妾是無心的,臣妾也不知何以會如此…」宋雪芙根本不知元帝此時已将怨氣全集中在她身上,猶帶淚海棠一般,怯怯委屈。
「滾!」元帝沉聲怒喝如驚雷一般,他此時心中隻記挂着初苒的病,連多看惠妃一眼都嫌煩,恨不能一腳踹了她出去。
宋雪芙頓時噤聲,眼中劃過一絲獰色。自嫁入宮來十數年,這是元帝第一次這般呵斥,為得居然就是那個臭丫頭。宋雪芙低頭小聲應了,疾步退下,心中卻如怒海翻騰,恨意滔天。
太醫們也忙一個個退到外殿侯旨。
殿内忽然安靜,元帝面色頹然,步履踉跄行至榻前,摟了初苒在懷。冰涼瘦冷的身子貼在元帝心膛,元帝心中一酸,熱淚頓時模糊了雙眸。元帝悔不當初,心中慌亂,解了衣衫愈發将初苒摟得更緊:「阿苒,你不可如此,你從來對朕的事都是件件上心,如今朕殺人洩憤了,你為何不來勸誡。朕晉升了惠妃,你心裡不悅對不對,為何卻不肯與朕争吵。朕用筠兒的命逼你,你就用自己的命來懲罰朕麼?朕手裡可還攥着樂熠、穆風,還有荻叔父的命呢,你若就這樣走了,朕讓他們去都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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