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寶歎了口氣。
“我沒有抵觸,媽媽。”他說,視線盯着卷子,“我就是單純的不太會做而已。”
徐瑤大吃一驚:“不是吧,我之前拿小學五年級的數學卷子給你做,你不是都拿了八十分嗎?這份幼兒園水平的試卷還能難倒你?”
作為一個青年數學家的兒子,簡小寶在家裡難免會耳濡目染,簡升也樂得對他進行系統的引導,讓他在這條路上少走彎路。簡小寶自己也确實思維聰慧反應敏捷,很适合學數學,别的科目姑且還能算是适齡小孩的正常水平,數學則明顯比其他同齡人的進度領先不少。
他說自己被簡升出的開學摸底測試卷難倒了,徐瑤第一個反應是不信:“我老公那是什麼水平,給你出題還能出超綱了?你不會真的一個暑假能力退化這麼多吧?”
對于來自媽媽的質疑,簡小寶的回應是把卷子拿起來,舉到對方面前。
徐瑤感覺自己受到了來自兒子的鄙視:“你這是什麼意思簡小寶,我還能不會做你幼兒園的數學題嗎?我雖然大學不學高數,那也是接受過十二年數學教育的!我高考數學一百來分!在藝術生裡傲視群雄!”
她一邊忙不叠地給自己澄清着,一邊心态随意地将目光落到試卷上。看第一眼,不屑一笑,而後就愣了一下,盯着試卷陷入思索。
再之後……
簡升和自己帶的博士生開完遠程視頻會議,過來看兒子的答卷進度時,赫然看到老婆坐在書桌的另一端,也拿着一張演算紙在寫寫算算,眉頭緊鎖,看起來比兒子還要苦大仇深。
智能音箱還在盡心盡力地播放着邪惡勢力的BGM,簡升踏着音樂閃亮登場,疑惑地問老婆:“瑤瑤?你在幹什麼?”
徐瑤擡起頭來,目光恍惚。
“老公,你這套數學試卷,出的是什麼難度的?”
簡升往她的演算紙上看了一眼,大緻了然,聞言面色不變:“當然是幼兒園難度的。”
徐瑤:“……”
徐瑤把筆一擱,心态崩了。
.
徐瑤懷疑人生。
“我這些年是學了個寂寞嗎?”她難以置信地問簡升,“我原來連幼兒園的數學題都不會做?!我是不是太久沒用腦,所以它趁我不注意自己退化了?”
完全不是一回事。簡升擺擺手,向徐瑤解釋:“知識點确實主要是幼兒園教授的内容,偶有超綱的部分,也都是小寶已經掌握了的。這套卷子主要考驗的不是他對知識點的掌握程度,而是自己的思維能力。要說難肯定不難,但也不能說簡單,反正不是随便誰都能做出來的。”
兩人現在是在客廳裡說話,簡升表示既然小寶已經做完語文和英語,那就不用繼續監考了,因為數學卷子完全是他自主命題。放小寶完全開卷,左手知乎知道右手搜題庫APP,甚至還可以遠程連線幼兒園老師,他也絕對沒地方能成功作弊。
聽到簡升的解釋,徐瑤松了口氣,多少找回了一些對于自己普通智商的基本信心。但她同時又有了新的疑問,疑惑地問簡升:“我看小寶也覺得很難,怎麼語文英語都還出得中規中矩,數學的難度就一下子提高了這麼多?”
簡升笑了笑,沉穩地說:“語文靠理解,英語靠積累,這兩方面隻要他能達到,我就沒理由特意刁難他,但數學又不一樣。”
這種需要思維和天分的學科,上限極高,能夠有效澆熄小孩子一時的得意忘形。簡升用下巴朝小寶的房間點了點,輕聲說:“最近我們不在他身邊,周圍全是誇贊的聲音,他多少有點飄了。”
徐瑤頓時了然。
小孩子經曆很多新鮮的事情,一時興奮很正常,她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不過經簡升一提醒,她也就意識到了,轉頭看向小寶的房間,頓時對簡升的做法感到理解。
怕他自卑也怕他驕傲過頭,一點點認真呵護着孩子在積極健康的性格路上走,這可以說是養孩子最難的地方。
徐瑤将門悄悄打開一點,向裡面張望,看到簡小寶背對着他們,咬着筆杆苦思冥想,煩躁地晃着腿,還在和題目較勁。
房間裡音樂的聲音不小,他完全沒注意到門的動靜,也不知道父母正在門外悄悄看他。不過盡管現在沒人看着,他也始終沒有放棄做題,轉而去幹别的,而是繼續和複雜的題目努力較着勁,性格裡的認真和堅韌已然可見雛形。
看他冥思苦想的樣子,徐瑤又是欣慰,又是有點心疼。她悄聲問簡升:“他要是一直做不出來,會不會有點打擊自信心啊?”
簡升看着兒子的背影,唇角一揚,搖了搖頭。
“他不會做不出來的。”簡升笃定地說,“他可是簡小寶。這孩子的能力如何,怎麼可能有人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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