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謀逆之罪原是該誅九族的,豈料叛亂結束後,霍政重整朝堂,竟然将李承邺從牢裡放了出來,甚至讓他襲爵。
除了不能入朝為官,不得舉薦士子參加科考以外,一切待遇皆按侯爵的來。
錢宴植也問過程亮這是為何,結果程亮也不知道。
莫名的,錢宴植心裡就不太舒坦了。
就因為他們相識于微時,就能不顧他與李昶是父子的關系,赦免他的罪過,恢複侯爵之位,這也太偏袒了。
這霍政明明是個暴君,還手刃了生母,怎麼對這個李承邺就這麼好,難道說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關系?
錢宴植心裡不爽快,可表面上依舊要裝作若無其事,畢竟他今日是沖着孟星辰來的,至于李承邺的事,日後再說。
進了這綠梅園後,錢宴植才明白當初先帝是多寵愛太後,庭院中種植的大片綠梅此刻競相開放了花朵,淺綠的花朵恣意的伸展身姿,迎接着花間飛舞的蝴蝶。
幽幽香氣,順着清風拂面而來,倒是有幾分春天的氣息。
從回廊上走過,還能瞧着李承邺所邀請的其他有名的才子,三三兩兩在綠梅花間賞玩,時不時嘴裡蹦出幾句詩詞來。
或借花詠春,或借花喻世道,或隻寫這綠梅的風骨。
錢宴植走過去的時候,倒也是聽了一耳朵。
隻是因為身份不同,李承邺自然是不會将他們安排在一處,所以他們隻是在那些才子的矚目之下,走向後堂。
等錢宴植他們到觀青閣的時候,這閣中已經傳來笑聲了,言語間都在贊頌着淮安王的一首贊綠梅寫的十分出彩。
隻不過等李承邺他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這閣中笑聲便停止了,齊刷刷的往門口看來,皆想一睹連沈昭南都誇口是書法大家。
錢宴植五官端正,雖無強勢的美豔容貌,也稱得上的清雅俊秀,身姿颀長端正,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風流倜傥了。
他站在門口,首先便瞧見的是沈昭南,他起身與自己見禮,錢宴植自然是要回應的,隻是他剛回應完,就察覺到了這些人中有人用不善良的眼光在看他。
錢宴植略微擡首,便與那正中央坐着的那位青年四目相對。
他目光清冷,似拒人于千裡之外,一襲青衫,倒是極襯這滿園的綠梅。
隻是他望着錢宴植的時候,眼神裡總帶着幾分審視與危險,他道:“沒想到侯爺的面子就是大,連錢少使都能請的來,錢少使不在宮中侍奉陛下,怎的天天都往宮外跑,也忒沒規矩了吧。”
錢宴植聽出了他話中帶刺,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在座的就有幾個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沈昭南忙道:“淮安王,錢少使是得了陛下旨意出宮做事,王爺一心閉門作詩,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錢宴植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就是淮安玩孟星辰,長的挺好看,就是這說話不好聽,夾槍帶棒的,一點都不爽快。
還是沈昭南好,果然做過同事的就是不一樣,知道維護。
孟星辰被沈昭南幾句話堵了回去,也隻悻悻地坐着,再也不理會旁人,隻是這眼神卻始終往錢宴植身上瞟來。
李承邺輕咳兩聲,算是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他被小厮攙扶着坐到了主位,又招呼着錢宴植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上,随後才道:
“今年綠梅開的好,我一人欣賞總覺得辜負,所以遍邀京城學子前來觀賞,作詩寫賦,也算不枉綠梅開這一遭,諸位賣我一個面子,今日,隻談詩詞歌賦,不談其他。”
李承邺說話溫溫柔柔的,倒也叫在場的這些人都斂起了打量錢宴植的視線,隻是附和着他說的話。
他話音剛落,便望向了錢宴植:“這位是淮安王,他以詩作聞名天下,脾氣古怪一些,錢少使莫怪。”
有了李承邺在中間說和,錢宴植自然是不能将局面搞的太難堪,畢竟他的目标人物就是孟星辰,還得從他嘴裡套話呢,可不能現在就嗆聲,他笑道:
“古話有說,文人墨客總有二兩脾氣,若沒這脾氣如何與衆不同,寫出聞名天下的詩作文章呢。”
見錢宴植沒将他之前的話放在心上,孟星辰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揖禮笑道:“錢少使心胸寬闊,實在令在下汗顔。”
兩人握手言和,李承邺自然是最高興的,忙喚人送上今日要喝的酒,屋内的人一一滿上。
錢宴植嗅着那酒香,身體也跟着僵直。
李承邺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關切道:“錢少使這是怎麼了?”
錢宴植道:“我……我昨兒起夜時因為沒點燈,天太黑摔了一跤,大夫說忌酒,及辛辣,所以這酒,我恐怕也隻能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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