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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一個人在酒店裡躺着,無聊至極。我們訂的機票是後天飛,我有那麼一瞬間想直接買一張第二天的機票回家,但是看到翻了五倍的機票價格就冷靜下來了。以前我媽帶我和姐姐不容易,不像A和他的朋友們家裡有那麼多錢給他們霍霍,現在我剛工作也沒什麼錢,我偶爾想任性的時候,也要想想自己能不能負擔得起。
醫生說石膏不能沾水,我不能洗澡,所以隻能擦擦身體。晚上A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我拖着一隻腿拿着塊毛巾不知道在幹嘛。他過來要幫我擦,我說不要。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把把毛巾搶過去,要給我脫衣服。我力氣沒他大,一着急就推了他一把,浴室太滑,他差點摔了一跤。
A不解地看着我:你怎麼了?
我:我自己擦。
A:一會兒摔倒怎麼辦?
我:我自己擦。
A:…………
我:出去。
A:…………
A出浴室的時候是帶着火氣的,門被他“砰”的一聲砸關上了。
幾分鐘後,他又進來了,一臉無奈地看着我說:“雖然我不知道哪裡惹到你了,但别和你自己怄氣好嗎,一會兒真摔倒了又要重新接骨打石膏了,昨天還沒痛夠嗎?”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所以我不應該站着,應該坐下來慢慢擦。
我擡頭看A:“你去給我搬個椅子進來。”
A出去把外面那個長得像沙發一樣的椅子搬了進來。
我:好,你可以出去了。
A:…………
第二天蛋哥他們幾個按原計劃去玩了,其實我很内疚,因為我的事情,害大家前兩天都沒玩好,忙上忙下的,都是在公司裡打工的,誰的年假不珍貴呢?
那天A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輪椅,把我放輪椅上,推着我去逛海灘。輪椅不能進沙灘,隻能在離海比較遠的水泥地上觀望,A推着我去高處一個觀景台,我剛好可以看到沙灘上的全景。
沙灘上有很多人,有一家人帶孩子出來玩耍的,有兩個小情侶依偎在一起的,也有幾個朋友出來打打鬧鬧的。陽光明媚,海風微濕,海水藍得跟遠處的天邊連接在一起了,時不時有幾隻海鷗從天上悠閑地飛過,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我轉頭看A,他站在逆光的地方,太陽的光暈勾勒出他立體的五官,想當初就是這副好看的皮囊吸引了我。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跟他表白成功的那天,也是風和日麗,他剛赢完一場球賽,球場上歡呼的人群漸漸散去,我和他并排坐在觀衆席裡,他笑着對我說了幾句話,說什麼我忘記了,當時隻是覺得他笑起來像會發光,眼裡還有星辰和大海。于是我突然冒出來一句:“你想不想要個我這樣的男朋友?”,他愣了愣,然後點頭答應了。
那時候的我内心有一千朵煙花在争先恐後地綻放,像吃了一噸蜜似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和幸運的人。
倘若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有多好,人生若隻如初見。
“還記得你第一次和我去海邊嗎?”A指着一個遠處不知道為什麼在哭的小孩說,“你一個快1米8的人被螃蟹夾得快哭出來了。”
“那是真的很痛啊!”我記得那次我們去的海南,我就在沙灘上随便走走,誰知道能踩着一個螃蟹,夾得我皮都破了,血流了好多,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沒掉眼淚,那不是委屈的眼淚,是生理性的眼淚。從那以後A就叫我小哭包。
突然很多很多熟悉的場景都迎面而來,我們在家裡打遊戲我輸了就踢他踹他的畫面,A高興時抱着我說以後房子要怎麼裝修的畫面,他喝醉了笑着說小溪我愛你的畫面,一瞬間都在腦海裡湧了出來。拉薩,廈門,暹粒……所有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做過的事,都像放電影一樣,走馬觀花地在我腦子裡過了一遍。
原來到了要結束的時候,我還是隻想記得這些開心的事情。
不知道A是不是也想到什麼動情的事,他低下頭輕輕吻在我唇上,旁邊兩個遊客帶着笑意看着我們。
這次我沒有推開他,五年時光換臨别一吻,我想,既然我們在一個日麗風清的日子開始,那就也在一個日麗風清的日子結束吧。
晚上洗漱完上床,閉了燈。A躺在我的枕頭旁邊,給我蓋好被子,他轉過身抱着我,頭靠在我肩膀上絮絮叨叨的說明天要怎麼樣,後天要怎麼樣。我聽着,并沒有答話。
A好像也習慣了我這幾天對他愛搭不理的狀态,并沒有在意,繼續說他的安排。他說着說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蛋:“等你腳好了,國慶我們再調幾天假,找一個安靜的海灘,好好玩幾天,這次你都沒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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