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日,這裡沒有絲毫的變化。
宮殿内的炭火時明時暗,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一個女子沉靜的呼吸聲低徊耳畔。如果這裡被遺忘,倒像是i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桃源,與世無争,甯靜緻遠。
趙一凡輕輕往炭火旁坐了,暗暗想到:她若是恰巧醒了,自己便親口向她道歉。這種心情,極為奇怪。小小的期待,又忐忑不安。想起那日步步逼近質問她,實在是太過魯莽,不知她可會原諒自己?
遠處侍衛的搜捕聲,一陣高過一陣。這裡仍有危險。透過簾幔,他的目光小心翼翼探過去,她蓋得嚴嚴實實,胸脯一起一伏,睡得安穩。
也罷!再等一炷香的功夫!
趙一凡下了決心,将目光收了回來,定在明亮的炭火上。
守候……
他慢慢察覺到,這異樣的心情,原來是守候。對于郡主、林風兒、上官莫雪,他從未有過這種情緒,怪不得是如此的生疏。他與興平公主,雖隻見過幾次面,卻感覺像是多年未見的知己,沒有任何的秘密,心境空明。這一點,在得知真相之後,是如此的笃定。
同樣的背井離鄉,同樣的身兼重任,同樣的無可奈何,同樣的心系國家,同樣的心性純良……他們之間,有着太多的相似。
她仍是沒有醒來。
他站起身,悄無聲息走至她的床榻前,默默凝視着她。
朦朦胧胧中的那張面容,略帶淡淡的憂傷,卻是執着堅韌,像是空谷中的幽蘭,執拗的綻放,成就自己的人生。
“是我錯了……”他心中默默道歉,無比愧疚。
伫立片刻,方要動身,隻聽遠處一陣腳步聲而來,沉穩有序。
這麽晚了,誰還會想到這個偏僻之地?趙一凡思量片刻,決定暫且留下,一探究竟。
須臾,隻聽門外渾厚的聲音命道:“你們在此候着,不必進來。”
是李元昊!
趙一凡心中一驚,他此刻來還能做什麼!留在這裡,實在是個錯誤!可是,此刻再要走,不打草驚蛇,已是困難重重。
索性,在房梁上閉目歇息片刻。
這般想着,隻見一個壯碩的身影進得門來,步伐雄健,不慌不忙,一步一步走向殿中的座椅。他的眉宇之間冷厲嚴峻,目光清傲兇狠,甚至透出一絲殺氣。鼻息凝重,似是動了怒氣,巨大的鷹鈎鼻微微聳動,有駭人之感。
趙一凡的心一沉,捏了把汗,隻覺來者不善。她一個柔弱的女子,又如何應對得了?
沉穩的步伐聲,将興平公主從睡夢中驚醒。她忙起身查看,意識到是新晉的夏國王李元昊來了,忙穿好衣物,又店點亮了燭光,前來拜見。
“興平拜見國王陛下……”語氣,是怯怯的。身子,匍匐在地,頭貼在地磚上,整個人卑微而又怯弱。
“起來。”
若有所思看了她半晌,李元昊這才趾高氣揚命起身。冷淡中倒有七八成的憤怒。
興平公主緩緩站起,頭低垂着,不敢直視。這份卑微,是隐忍,更是無聲的對抗。
李元昊望向她,慢吞吞拖了音命道:“擡起頭來……”
她隻得擡起頭,面容沖着他,眼睛卻仍是不敢直視,低垂着。
沉默。無休無止的沉默。兩個人似乎都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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