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來,”白舒笑了,眉宇彎彎嘴角微翹,“你自己信麼?”他一步一步靠近‘尉缭’,逼的他節節後退,“你且問問你自己,你的君上,你的王,真的會毫無芥蒂的用一個曾經不忠的人麼?”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今天既然能站在這裡傾向秦王,你又如何知曉我明日不會站在楚王面前,背叛秦君?”白舒的笑容帶着滿滿的惡意,“甚至我明日面見秦君,就可以告訴他今日你前來——是告訴我秦王善妒,是不會容我的。”
茅焦覺得自己要死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他覺得今天他走不出蒙府就會被滅口的。
白舒卻渾然不覺茅焦的焦慮:“你且問問你的王,那趙偃待我可薄?那趙遷待我可薄?我既能夠在他手下做那些小動作,我既然能夠枉顧他對‘雁北君’的封賞,我既然能夠忽視他一次又一次的征召中與他君臣離心,走到今天這互相背叛的局面,又如何不會背着他嬴政做這些事情,又如何不會——”
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凝視着情人的神情,嘴裡吐出的卻是冰冷的嘲諷和不屑:“——像是對待趙王一般,對待我的新主?”
這話茅焦沒法回答,因為在他看來雁北君就是這樣的人。他會如同對待趙王一般,在秦王政看不到的地方做自己的小動作,他會枉顧王令,他會像如今身處秦國一般,當出現更好的選擇是他會背叛而并非誓死追随。
若是他,在一開始就不會試圖招攬這位雁北君。
“将軍不會,”眼瞧着問題逐漸走向了茅焦控制不了的地步,嬴政小步上前插入了兩人中間,“将軍不會如同對待趙王一般,對待秦王。”他說的太過肯定,以至于白舒就這樣任憑他拉開了自己,拉開了與‘尉缭’之間的距離。
“嗤,你倒是替你們王上做了個不得了的判斷啊。”
“将軍若是真的會這樣做,又如何會如此坦蕩的在他人面前,提及這樣做的可能性呢。”如繞口令一般,‘蒙毅’笑着搖頭,“正是因為将軍并不打算這樣做,所以才會坦蕩的将此事拿出來說啊。”
有些事情茅焦說不得,但是嬴政就沒有那些顧慮了:“便是将軍不服趙王,也未曾真正做出傷害趙國之事,不過是抗令不尊罷了。”他停頓,好似這就像是宴席上挑出了盤子中不愛的食物冷置在碗裡一般,小事而已,“是趙王不懂得珍惜将軍。”
“他們不懂得将軍,将軍負了他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他緊盯着白舒,言語中盡是試探,“将軍不過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将軍隻是做了自己認為正确的事情,所以将軍的言行——從未背叛。”
“你莫不是瘋了?将徐夫人交與秦國,分裂了邊關與王都,甚至抗令不遵,樁樁件件哪個是有助于趙國之利?”這一瞬間,白舒趙将與‘蒙毅’秦官的身份如若對調,“你們家大王知道你剛剛替他做了個不得了的判斷麼?”
“那是因為将軍心中,趙國并非是趙王,而是生活于趙土的趙人吧。”嬴政看着白舒這樣的反應,卻笑了出來,他笑得很燦爛,如孩童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心愛玩具,如雨後初晴彩虹綻放的天空,“所以他們都不懂将軍。”
“将軍要的,從來不是君主安好,而是天下太平。”嬴政停頓,與之相反的是他越發堅定的語氣,“将軍要的,是活着的意義,是死得其所的安息,而并非一輩子的碌碌無為,更不是可以被取代的存在。”
白舒愣住了,他看着蒙毅,直愣愣的,如同在看一件珍奇。
直至此刻,嬴政心中一直以來的猜疑終于落地。他的格格不入,他的獨一無二,他的似曾相識:“百年之前,我們腳下這片土,不還叫做周麼?七家分周,周覆商。(第五章阿舒和小政的對話)”
嬴政笑了起來,對面雁北君的容貌逐漸與當年那個站在樹杈上掐着腰,對他耀武揚威的孩子相容。時隔近二十年,他終于見到了幼時唯一讓他牽挂,想要再遇的小夥伴,而他的小夥伴,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一如那年于野熊掌下他的話,他在前行,阿舒也從未停下腳步。隻要他去找,隻要他去聽,永遠能夠看到他站在不遠的地方。他或許不再是當年那個令他心生向往的太陽,卻依舊是渺渺人群中唯一能夠讓他想要傾聽的存在。
至此,所有謎團皆以解開。
為何雁北君心中沒有國家之念,為何他明明身為趙将卻願意相助于秦人,為什麼廉頗走後他沒有一并同行,為什麼與秦王政的那張名為‘紙’的物件上會有那樣的要求。
因為他不是趙人,因為他自幼流離,因為他見過太多百姓的卑微,因為他體會過太多的無可奈何。因為他從來隻有一個人,因為他是白舒,是這個天下最特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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