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阿甯吃飯了沒,會不會為了工作又熬夜,他忍着胃間翻滾的疼痛,摸出手機想給路遇甯打電話叮咛幾句,可正準備撥出去時,他頓了頓,還是忍住了。
她……不一定想聽到他的聲音。
——
林欽滿被林言予架回來時,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林言予将站都站不穩的人半扶半抱着,滿臉擔憂地看看林欽滿,邊把林欽滿送到房間邊對路遇甯說:“弟妹,今天晚上的酒會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灌小滿,酒會結束後他就堅持不住了。”
路遇甯很疑惑:“怎麼不把他送醫院?”
林言予說:“本來準備把他送到醫院的,但半路上他醒過來堅決不去醫院,拗不過他,就把他送回來了。”
路遇甯隔着老遠便聞到了林欽滿身上的酒氣,她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但林家人還在這,她也不好發作,用了個緩和的口氣說:“行,交給我吧。”
林言予點點頭,把林欽滿放到床上,給他脫了外衣,蓋上被子,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手下的溫度有些灼熱,他把手搓熱伸進被子裡又摸了摸林欽滿的胃部,意料之中的冷硬,他起身望向四周,問路遇甯:“家裡有熱水袋嗎?”
路遇甯說:“有。”
其實家裡是沒有的,但路遇甯知道,如果她說沒有,林言予肯定會去買,到時候又要繼續折騰,索性說有,讓他快些走。
果不其然,林言予聽後點點頭,說:“好,那我就先走了,小滿今晚上會很難受,你多照顧照顧他,灌個暖水袋放在他手邊,喂他點蜂蜜水,幫他解解酒。”
“行,”路遇甯答應的很爽快:“欽滿交給我,哥你就放心吧。”
林言予本想着再叮囑幾句,聽到路遇甯話裡逐客之意這麼明顯,也便不好多說什麼:“那好,我先走了,夜裡有什麼突發情況你及時通知我,我盡快趕來。”
路遇甯笑笑:“好,哥你慢走,不用擔心。”又死不了。剩下這句話她在心裡默默地說着。
送走林言予,路遇甯收起臉上虛僞的笑,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床上人事不知的人,轉身回屋睡覺了。
——
半夜,路遇甯被水流聲驚醒,她本就睡眠不好,今天醫院裡集體中毒事件又送來了不少人,急診人手不夠,她被臨時指派去幫忙,一下午累的她半死,三更半夜讓這個酒鬼吵醒,她坐起身,在黑暗中急躁的抓了幾把頭發,晃晃悠悠下床去敲林欽滿的房門。
她站在門外,聽到裡面傳來極力壓制的嘔吐聲,伴着水流聲一起沖進她的耳膜,刺激着她的神經。
“林欽滿,”路遇甯喊了一聲,聲音不大,房間内的水流聲卻停止了,“大半夜你發什麼酒瘋?這個家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有點素質行不行?”
房間門被拉開,林欽滿頂着一張不似人色的臉走出來,他的屋内隻開了一盞床頭燈,昏黃的燈光淺淺淡淡的打落在他的臉上,精緻的眉眼即使在這麼蒼白的臉色下也依然讓人心神蕩漾,可路遇甯這會沒功夫欣賞他的臉,她皺着眉,一臉不耐煩地看着他。
他的手按在上腹,對她抱歉地笑了笑,問:“阿甯,吵到你了?不好意思,快去睡吧,我不發出聲音了。”
路遇甯看着他這張見誰都笑的臉,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誰還睡得着啊,真倒胃口。”
說着,路遇甯沒好氣地朝林欽滿瞪了一眼,轉身回屋去了,她進房門前,眼的餘光無意間瞟到林欽滿還站在原地,手捂着上腹,微微彎着腰,愣愣地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
路遇甯沒管他,徑直走進自己的卧室,關上了房門。
偌大的屋子隻有鐘表滴滴答答的聲音,清冷的月光照下來,帶着些孤寂的意味,林欽滿靜默了幾秒鐘後,忍住再嘔吐的欲望,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服下安眠藥,正準備起身回屋睡覺,看見竈台上空了的碗和撕得粉碎的便簽,心裡一顫。
其實路遇甯不吃他做的飯他也已經習慣,可給她做飯也成了他的習慣,家裡有人的感覺讓他心裡滿滿當當的都是滿足,每次在公司受到的一整天的刁難,在回到家時看到路遇甯或忙碌或看電視或發呆,總能讓他忘掉一切煩惱,回家這個詞對他來說有着無法言說的力量,光是想一想就讓他渾身充滿了勁。
可今天,是路遇甯第一次倒掉他做的飯,以往不論路遇甯對他有多麼厭煩,她從沒做過這種事,每次都隻是視而不見地點外賣。
她從來沒倒過他做的飯。
他想,自己太矯情了,自己的媳婦當然得寵着點,倒掉一頓飯算什麼,她就是要燒房子,他也會幫她買好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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