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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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宋子恒被聖人宣召，别說宋家人歡喜非常，整個京城都知道新任的詹事府少詹事，雖隻是四品官，卻頗得聖人青眼，畢竟自四皇子病逝，聖人打擊之下大病一場，到現在仍沒痊愈，每日隻靠太醫院吊着命。也是老了，一病更是精力不濟，在宮裡的人都知道，近來許多奏折，幾乎都是榮親王經手，也是因着這個，他都受封親王了，還在皇宮住着，禮部都跟聾了似的，誰也不提這不合規矩。原先京裡就有些猜測，聖人忽然設詹事府，詹事和少詹事俱是有才幹之人，一個是滿腹詩書的文豪，宋子恒與另一個少詹事都是進士一甲出身，單是這舉動背後的深意，就不得不令人思考，聖人此舉，是不是有了立太子的想法？還隻是隐隐的猜測，等宋子恒被聖人宣召并且在聖人宮中與榮親王相談甚歡的消息傳出來，幾乎已經可以确認了，聖人定是在為榮親王鋪路！一時間宋子恒這個不夠看的四品官，也在京城權貴中變得炙手可熱起來，隻他自來低調，招待完蕭瑱和曾長安，又去柳尚書府上拜訪一回，便閉門謝客了。宋子恒先還擔心柳尚書是有目的的提攜他，等拜訪完回來，已是徹底放心下來，轉述給蘇婉聽：&ldo;柳大人稱是因着之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如今是謝罪，且也不過一句話的事，聖人本就對我有印象，這才願意見的。&rdo;&ldo;隻怕不止是先前的事罷？&rdo;蘇婉挑眉反問，并不客氣，位高權重的尚書大人，當真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對宋子恒如此照顧。&ldo;娘子果真聰慧。&rdo;宋子恒點頭道，&ldo;我瞧着柳大人與衡遠兄頗為親近，隻怕也是看在衡遠兄的面上。&rdo;蘇婉雖然并未放下心來，那柳小姐到現在還沒成親，隻怕是要不死不休的樣子，沒這麼容易好打發，不過瞥見宋子恒的表情，她卻也隻笑着道：&ldo;隻要他不為難咱們，為着什麼都無所謂了。&rdo;柳小姐從來不是她的威脅，蒼蠅叮不進無縫的雞蛋，男人若不願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算是胸有成竹了。京城衆人的預測，終于成了真，聖人冊封榮親王為太子，不過已是半年後的事，這半年發生不少事，貴妃終于撐不住痛失愛子的打擊，病逝了，作為聖人的真愛，又沒在位的皇後，聖人非要以皇後之禮下葬貴妃，倒也沒人攔着。主要是聖人也病重了，一直托着病體不好，連番打擊之下更是不容樂觀，強撐着辦完葬禮，舉國哀悼的期間，聖人又一次陷入昏睡，也是這個時候蕭瑱才接到聖旨，被封為太子的同時又替聖人監國。冊封太子對宋子恒還真不是小時，詹事府終于迎來了他的主人，宋子恒自然也成了旗幟鮮明的太子黨，也是衆人嚴重炙手可熱的未來新貴。曆史是真的變了，蘇婉覺得她沒做什麼，反倒是宋子恒出力比較大，若不是他提前發現了瓊州之亂，蕭瑱在敏感的時候出了京，回京的路上四皇子就病入膏肓，因此在聖人心裡，四皇子的死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才能漁翁得利。升親王，封太子，并不是因為蕭瑱立功，不過是聖人信他，願意用他打擊兩個有嫌疑的大兒子罷了。當然也不完全改變，最起碼在蕭瑱登基前一年，宋奶奶确實如記載那般去世了，史書有記載是因為宋子恒回鄉丁憂。除了蘇老爹和蘇太太留在京裡照顧生意，其餘人全都回鄉了，尤其是宋子恒和蘇婉他們要在宋家待三年，帶的行李浩浩蕩蕩。宋子恒丁憂期間，皇太子蕭瑱登基，尊順妃為太後，太子妃封皇後，同時大赦天下。精緻小巧的荷塘，幾朵蓮花飄在水面，荷葉翠綠悠然，風吹過還送來陣陣清香。荷塘之側的小亭内，擺了桌案，兩個男孩一大一小，對着荷塘鋪紙作畫，小的那個畫到一半，扔下自己的大作，蹬蹬蹬跑到旁邊的小少年跟前，少年桌案比他高，小家夥踮起腳一邊道：&ldo;哥，我畫好了，來幫你！&rdo;話剛落音，手一伸，本是将荷花完美躍然于紙上的，荷塘卻出現一道煞極了風景的橫條。少年隔了筆，歎口氣看着小家夥，小家夥沖他露出燦爛的笑容：&ldo;是不是很棒？&rdo;少年嘴角抽了抽：&ldo;回去畫你自己的罷。&rdo;小家夥點點頭，一邊揮着筆說&ldo;不用謝&rdo;，一邊興緻勃勃的跑回了自己的桌案，提筆作畫。少年低眉沉思片刻，也再次提了筆，筆尖點了點清水，在橫條處輕輕暈染，不多時，筆尖便出現一根枯枝，與滿池的荷花形成鮮明的對比。&ldo;畫好了嗎？&rdo;溫潤磁性的男聲自身後傳來，宋子恒看着兩個兒子問。丁憂三年，不管朝政，每日隻看書作畫，教教孩子陪陪妻子，又能在父母跟前盡孝，雖說宋奶奶去世令人難受，可她都八十幾了，在整個江州城也再難找出比她更高壽的，又是睡一覺安詳去世，人稱喜喪，悲傷之情自然沖淡許多。宋子恒如今書卷味是又重了許多，舉手投足一派儒雅，溫潤如玉。宋良辰隔了筆點頭，宋良奕卻快他許多，已經伸手抓起自己的大作，顯擺似的送上去：&ldo;爹，我畫好了！&rdo;小家夥跟蘇婉如出一轍的大眼睛閃呀閃的，一個勁問他是不是很美，宋子恒再正直也有些無法招架了，移開視線點頭道：&ldo;嗯，不錯，再接再厲。&rdo;說完又将宋良辰畫的拿起來，頗為贊賞的道：&ldo;不錯，已經有些神韻了，作畫就該如此靜心才行。&rdo;少年抿唇，眼底閃過一絲喜意。宋子恒的目光落到枝桠那處，臉上閃過一絲了然，道：&ldo;良奕又搗亂了罷？&rdo;宋良辰沒趁機告狀，宋良奕耳朵動了動，抗議道：&ldo;我沒搗亂，哥哥說我畫得很好！&rdo;蘇婉遠遠的走過來：&ldo;還在亭裡作甚，你們不餓嗎？&rdo;&ldo;不餓，我們在作畫。&rdo;宋良奕沖到欄杆處對蘇婉大聲回道。蘇婉挑眉笑了笑，索性也踏上亭台：&ldo;作畫能作飽嗎？&rdo;宋良奕卻沒回答，獻寶似的将大作秀給蘇婉看，語氣帶着些小驕傲：&ldo;娘你看，我畫的，爹說很好看呢！&rdo;蘇婉慘不忍睹的别開視線，含蓄道：&ldo;嗯，你爹品位真獨特。&rdo;小家夥聽不懂，還當蘇婉也在誇獎他，笑眯眯的吹了吹畫上的墨，道：&ldo;既然爹娘這麼喜歡，就送給你們了，裱好了挂起來！&rdo;蘇婉也笑眯眯的道：&ldo;好，裱起來挂你爹書房。&rdo;宋良辰看了看蘇婉，又看了他爹一眼，抿唇笑了，拉過弟弟的手，&ldo;行了，回去用飯罷。&rdo;兩個孩子先走了，宋子恒和蘇婉反倒不急着離開，見宋子恒目光專注的看着池塘，蘇婉道：&ldo;丁憂結束了，聖人親自下旨召你回去，這幾日就該動身了。&rdo;&ldo;我要回京面聖，不能耽擱，可爹娘身子不便，趕路太辛苦，還是分開走罷。&rdo;&ldo;也好，大哥大嫂還能在路上照料爹娘。&rdo;此番進京，就是舉家搬遷了，無論宋子恒是不是被留在京裡，宋家都會搬到京城去。宋子恒拉了蘇婉的手，全部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裡，歎了口氣：&ldo;以前總想着進京，如今卻舍不得這一處天地了。&rdo;蘇婉輕笑：&ldo;等哪天你緻仕了，咱們就回鄉養老。&rdo;&ldo;娘子不是想看遍大好河山嗎，緻仕後咱們便去遊山玩水，等走不動了再回來養老。&rdo;蘇婉靠在宋子恒肩上笑：&ldo;好。&rdo;&ldo;對了。&rdo;蘇婉忽然想到什麼，戲谑的道，&ldo;這次皇後娘娘寫信給我，特意提醒了柳太傅家的大小姐都年過二十了，還未成親，她如今是太後身邊的紅人，求親的王公貴族不知凡幾，人都拒絕了，說不準是隻等一心人呢。&rdo;自從蕭瑱被封為太子，宋子恒旗幟鮮明的成為太子派，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後，倒也不再藏着掖着，在京裡時常宣宋良辰進宮陪她。皇後膝下無子，雖後宮有了好幾個小皇子，都不得她歡心，小時候見過她的宋良辰，倒被她記在了心裡，宋良辰長大成少年模樣，也令其頗為喜愛，若不是她身份不一般，隻怕當下就要認宋良辰當幹兒子了。便是沒認幹親，皇後對宋良辰也頗為惦記，宋良辰陪父母回鄉三年，宮裡也常賞下吃食用具來，毫不誇張的說，宋良辰的衣物，幾乎都皇後娘娘承包了。這一來二去的，蘇婉跟對方關系也如火箭似的飛漲，不說閨蜜，但是談些笑話八卦，倒也使得。也不奇怪皇後會對蘇婉說這事，八卦之外，怕是也有些提點之意。原本濃情蜜意的氛圍，就這麼被打破了，宋子恒臉都黑了：&ldo;她成不成婚，與我又何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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