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岑到了夏天最不好過,這花熊的毛皮最是厚重濃密,冬天不怕風雪,像是天然穿了一層厚皮子,比狐皮褥子還暖和,夏天卻苦了他,隻能貪看這一甕一甕的冰送到自己院子裡頭,卻沒法堂而皇之進了屋子享用,隻能便宜了這群丫鬟。
除了這事,遲遲等不來換身體的契機,也讓他焦躁不安,心火直升。其中最催促他的,不是已經住進老太爺院裡的楊嶽,也不是岌岌可危的世子之位,甚而不是外頭還在等着熊貓回家的阿窈,而是近在咫尺的母親一日比一日焦灼無望的神色。每天見着崔氏不停的請了新大夫過來給他瞧病,卻總是滿懷希望而來,愈加失望而歸,楊岑就更加愧疚難安。
他本也是少年時候,意氣飛揚,自從有了意中人,一腔心思都系在了阿窈身上,這回回來,才想起還有父母雙親殷殷盼望。
他自小到大,母親性子粗放,便連他騎馬摔破了膝蓋都大大咧咧一揮手說:“哪家小子不是胡打海摔慣的?”父親倒是仔細,卻礙着抱孫不抱子的規矩,每每見他都趁着臉斥責,嫌他個性乖張,不曾安分守己做個守規矩的孩子。然而這次落難,卻反讓他看清了父母待子之心,嘔心瀝血,也不為過。
可惜這個殼子如今丫鬟雖然不怎麼上心,卻也不敢放任他傷了自己,生怕主院裡頭怪罪下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楊岑跟了快一個月,愣是沒找到機會,自己又不敢露面——怕身體沒換回來,自己倒讓别人捉了去銷褥子去了。
到今天,他實在待不住,就尋了一個稍稍高些的樹,把自己團成一個黑白蓬松的球兒,沒精打采倚着樹枝打盹。半夢半醒之間,就發現有東西戳他的鼻子,楊岑想都沒想,翻身揮了揮巴掌,忽然隻聽咯巴一聲,有些悶悶的響,楊岑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覺頭暈目眩,身子不住往下墜,他下意識覺得不對,一睜眼,發現自己正往下面掉,而且在他上面還有另一張熟悉無比的面孔。
幾乎是一瞬之間,他不及想别的,知道這個高度對花熊來說并不算什麼,一眼瞥見坡下面有塊邊緣鋒利的大塊石頭,狠狠心,調整了一下姿勢,對準它砸了下去,心裡還對這具萌萌哒的殼子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對不住,但是我還是喜歡我自己的殼子,隻能委屈你了!
接下來他就成功的暈過去了,最後一個意識就是:拿頭往石頭上死磕,果然是真他娘的疼!
不到半個時辰,這個文錦院裡就人聲鼎沸,四個大夫一齊被請了來,丫鬟小厮來來往往慌慌張張,差點刹不及撞着藥碗。
“大爺這是從高處跌下來,又傷到了頭。要是頭一次碰着也就罷了,偏還又磕到了當日的舊傷,隻能下一劑猛藥,若是明天之前能醒過來便罷,若是醒不過來,這病就險了。”這幾個大夫也都是京裡的名醫,最近常常往來于英國公府與醫館,對楊岑的病症最是清楚。
幾人湊着頭商量了半天,反複診了脈看傷勢,添添減減半天才湊足了一副藥方子。
楊大老爺也知道些醫理,一拿過來方子心就沉了大半,這藥性甚烈,可見自己兒子這一回,怕是性命難保。撐了一年多不斷給自己打氣的崔氏,這會終于忍不下眼淚,但還沒流下來,就擦了去。
“我就不信,我的兒子能過不去這關!”崔氏想着,興許孩子沒事,自己這麼一哭,可不是平白添了晦氣,咒了楊岑,幹脆一咬牙,開始審問當時在院子裡頭執事的丫鬟。
“太太!好太太!三爺好好地睡在床上,我們不過做個活計,一回頭就不見了!想是從窗戶那邊爬出去的!實在是看也看不及。”崔氏這一年來待她們甚是寬和,如今出了事,雖然心裡害怕,卻還想着能糊弄過去。
卻不知崔氏也不是個傻子,忍着她們不過是為自己家兒子的瘋病隻有她們幾個跟的時間最長,再換人來未必妥帖。不過以為他們隻是不像從前那般殷勤小心,卻不料竟然怠慢到這個份兒上,不是楊岑這回從樹上摔了下來,滾到坡下,她還未必清楚。
一貫當家的崔氏怎能忍得這些,隻聽了這話,見一群人神情閃爍的樣兒,連一向認為妥當的回雪都能說出這番為自己開脫的道理,便連眼皮也不擡,隻揮揮手:“都攆了出去。”
“太太!我是老太太給三爺的......”回雪還想用自己的老資曆壓一壓崔氏,卻不知道這主母是個急了連老太爺都能吐槽的人,何況隻是老太太派來的丫頭?當下冷笑一聲:“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氣活過來!”
旁邊的人立刻堵了回雪的嘴,都一并拖到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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