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來請瑤光,說是外面車架已經備好。
瑤光聞言,起身将桌上放着的一盞燈收了,那盞燈石青色的看着很陳舊,不是她去拿,見川差點沒發現桌台上還有這麼一盞燈。
一行人出了門,瑤光站在橋上,召出來一隻紫竹編成花籃,花籃的提手從籃底延伸出來繞成一個圓圈,如同滿月一樣,籃身綴滿各色鮮花,十分精緻。瑤光叫道:“小錦!”不一會兒,從湖中慢悠悠遊過來一條肥胖的大錦鯉,色彩豔麗,身姿飄逸。叫做小錦的大胖魚從湖中躍出水面,身形漸漸變成巴掌大小,落入瑤光手中的花籃裡。
瑤光提着花籃,帶着人出了凝醉山莊。浩浩蕩蕩的車架飛掠過重重山巒,在十萬大山最高的一座山峰前停下來,這裡是蝕良嶺,有參天古木,也有峭壁懸崖,上建一座百尺高樓,月台高三丈,台頂略縮,呈須彌座,又高出月台約有一丈兩尺,四周環以鈎欄,鬥栱五鋪,雙抄偷心,出頭木端懸以雁翅。樓身外觀五層六檐,明層五層,暗層七層,共計十二層之高,正中央的匾額上是“摘星樓”三個大字,鐵劃銀勾,氣勢磅礴。首層面闊七間,進深五間。樓身外轉周匝回廊,前後各出抱廈三間,兩側各有抱廈五間。往上,則每層尺寸遞減。至頂層,極目遠眺,十萬大山風景盡收眼底。手摘星辰,懷中攬月,有淩空而小天下之感。
見川不禁大為感慨,中州果然富庶,連妖界都如此奢靡。
衆人在摘星樓首層坐定,原是在這裡宴會,妖娆的舞姬魚貫而入,慶祝大王迎回妖後。妖族首領次第列席,這裡的妖獸與北溟海妖大不相同,那北溟海妖多數在化形之後也保留自己的特征,甚至不願化形,始終以原身示人。這裡的妖族,與人族比鄰而居,羨慕人族修士得天獨厚的修煉天資,大多都化作人身,化形的形貌無法随意更改,畢竟你獸形的時候若是條醜狼,那化形之後,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見川找了個角落坐下,他實在不願意與群妖為伍,但也無可奈何,隻好獨自喝些悶酒。旁人的竊竊私語不斷傳入他的耳中,使他更加煩悶。
“那就是妖後的情郎?”
“慎言慎言!那是表哥……”
“……咱們大王可真是條漢子……”譏笑的聲音悄悄響起來,淹沒在喧鬧的舞樂聲中。
“大王自然有大王的道理。”
瑤光巡視大殿,果然不見了那個淩萱的身影,很是滿意,看姬珩也順眼起來。
兩人濃情蜜意,好似一對恩愛夫妻。
卻說自從瑤光帶人離開凝醉山莊之後,那山莊便立時隐去,隻留下峰頂的一片平湖。有一個人哼哧哼哧的爬上山頂,來人是個癞子頭,紫膛面皮四方臉,虎背熊腰的,看見如此寬闊的一片水域,不禁喜笑顔開,他身形一閃,噗通将自己沒入水中,一隻赤紅的八腳坐蛸從水面浮出來:“渴死我了……可算能歇歇了。”
正是北溟中軍大都督章岱。原來自從相繇發布軍令叫衆位妖王出動尋找海皇分身之後,那吳燼從敖夏處探知内幕,對比并不上心,葉玉嬌和花逢春自視元老,隻派了手下行動,其餘妖王陽奉陰違者有,半途而廢者也有。隻有章岱,是個憨直的性子,直腸子隻認死理。命令手下拿着冰精菱花鏡一路南尋,直到中州邊境。聽得手下禀告海皇分身似乎是在中州,章岱心道此事若是成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于是迫不及待親自前來中州尋找。
終于在前幾日,菱花鏡中冰息狂舞,直指西南。章岱道:“這肯定是海皇分身在西南施法,靈力波動所緻。”
于是直接追蹤到凝醉山莊來了。
隻是目前看來,這裡是一個人也沒有。看來海皇分身已經走了……章岱也不管那麼許多,跑了這幾天,先歇歇再說。他吃了湖中的錦鯉,隻覺得味道鮮美至極,心道,中州果然非比尋常,連普普通通的魚都内含靈氣,怪不得丞相大人心心念念都是占領中州。
章岱在平湖中一睡就是三日。
等他醒來,慢悠悠的爬上岸,又化作一個癞子頭大漢。他拿出冰精菱花鏡來,冰息的觸手尋尋覓覓一番,依然指向西南。
章岱繼續趕路,行至一處山坳,飲水之時,發覺這水中含有濃重的血腥之氣,章岱不由食指大動,狂飲幾口,仍覺不過瘾,便循着那溪水向上溯源。走到盡頭,那溪水隐入山石之中,章岱化作一條細長的小魚,逆着水流鑽入山中,原來山中有一條暗河,路遇一枚海膽大小的水膽瑪瑙,一張嘴,順嘴吞了下去。
在那山腹深處,有一處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章岱在水中窺探,這裡似乎有人居住。幾處山壁有人工開鑿的痕迹,洞内的溫度高一些,章岱浮出水面,聞了聞,除卻濃重的血腥味之外,還有五行精火的味道,不是凡火,隻是不知究竟是什麼火。章岱一眼看見有兩個人靠在石壁上,那血腥味正是從他二人身上散發出來。
他稍稍等了一等,發覺沒有其他動靜,便化形上岸,兩步跨到那兩人跟前,是一男一女兩個人族修士。
章岱打量一番,一個金丹期,一個才築基,那男的是個金丹修士已經死了,腿上的骨頭及手臂的骨頭被全部抽出,血流了一地,已經幹涸,死了幾天的樣子,章岱心道真是可惜了。那築基期的女修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趴在地上,形容十分可怖,她的頭發被剃光了,還保留着原先那精緻的發髻的樣子,钗環具在,連同頭發一起扔在不遠處的地上。她背上的衣衫盡碎,後背及頸上的皮膚沒了,露出裡面鮮紅的肉,還在不斷地滲出鮮血來。章岱看了看,切口的邊緣整齊,好像是被利刃整塊剝開的。這手法絕對不是妖修幹的,章岱心中啧啧兩聲,這中州的魔修真是夠邪乎的。
他不忍心再看,趁着還新鮮,抓起那女修就啃,那女子抽搐幾下,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就被章岱一口咬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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