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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頁（第1頁）
那聲音細弱若路邊的一個被軋過的小石子，前端由尖銳到扁平，音量逐漸擴大，如果放大到原聲……越野車的胎噪。杭楚西下了這個結論，而且音色整體偏悶，有一種黏糊感，不像輪胎與正常路面上接觸的摩擦聲，倒有點像泥地。那種路況的越野車道，在建南市他倒是去過一個。“棒棒糖，數一下，跳在西街區塊的信号點一共有幾個。”
“啊？”唐糖有些迷茫的摘下耳機，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杭楚西話裡的意思，“是！”
…………
陸瑤降低了呼吸頻率，将身體的溫度控制在一個非常低的狀态，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耳力上，很久以後她睜開了眼，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啊……原來是這裡。觀察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來人很不懷好意地開了全燈。刺眼的光讓已經适應黑暗的陸瑤扭過頭。
腳步聲越來越近，男人粗暴地捏住陸瑤的下巴，在她頸部神經凸起的瞬間，注射器紮了進去。
“嘶……溫柔點。”陸瑤疼得吸了口氣，她看向歸一的目光卻有訝異之色轉瞬即逝，“你又給我注射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營養針，怕你死了。”男人将空了的藥劑瓶踩碎在腳下，轉身出去。
“歸一。”陸瑤叫住他，“你的臉怎麼了？”
歸一戴着壓着很低很低的帽檐，全身攏在寬寬大大的黑袍裡，可是，帽檐的陰影依舊遮擋不住他目前可怖的樣子，歪歪扭扭竟然隻剩下了半張臉。臉部傷口的縫合處甚至能看到森然的白骨。套着寬大的黑袍可能也是為了掩飾什麼，身體上說不定也有巨大的創傷。
“關你屁事。”歸一低吼道，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肩頭在顫抖，說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痛苦，他獰笑，“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下一個可能就是你。”
“不會的，我足夠了解他。”陸瑤目光閃動，“是實驗失敗了吧？他拿你做了試驗品。”
歸一捏起拳，骨鍊在袖下劇烈顫動。
陸瑤笑道，“他這麼喜歡我，怎麼舍得讓我冒一點風險？從小到大，我不知道看過多少在我面前被折磨死的試驗品了，太慘了，都是在為我鋪路。”
歸一看着陸瑤臉上漫不經心的笑，“你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怕什麼？他有實驗裝置需要調試，就說明我還有時間，這是好事。”
沉默了一瞬，歸一冷冷道，“滿嘴胡話，但你有一句話說得倒不錯，我沒有資格說自己完美。”
他臉色陰沉下去，“我保不住自己的靈魂，甚至無法定奪自己的生死，都那種情況了，可是我的心髒還在跳動，我還是得活着，太羞辱了。可是他想要一個人死的時候，卻是那麼輕而易舉。”
陸瑤沒有接話，隻是淡淡看着他，眼神中近乎帶着一種極緻的冷漠。
“他想要侵蝕掉你的記憶。”最終，歸一妥協了，在經曆了種種後，他不得不承認，陸遠口中所有的‘進化’都是為陸瑤量身定做，所有他創造出來的作品不過都是她的替代品，在瘋子心裡，所執着的真正完美永遠隻有兩種情況：他第一個傾注了所有心血的産物，和他想要完成卻始終未完成的實驗。為此，他可以不惜一遍遍重演當年沒有完成的實驗，一遍遍複制與陸瑤相同構造的心髒機理并且貼上标簽。
“記憶？”陸瑤低垂下眼，“你的心裡有沒有一個人，一段記憶，美好的讓你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每一次想起臉上都會蕩起笑意？”
“也許曾經有過，但太久了，久到我無法回憶起身為守山人的時候任何的心境。”歸一僅剩的眼睛流露出哀傷的光，半邊嘴角輕輕提起，模樣說不出的怪異，就像一具失去了所有光輝的幹屍，整個人都耷拉着。
但陸瑤沒有讓這種脆弱的情感維持太久，“如果我是陸遠，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類，第一，我可以在脫離控制長大成人的秦宇澤上位前，用财力操控他的父母暗地裡替他找獵物，以刑天科技的手段和勢力，警方很難将人口失蹤查到陸遠身上。第二，所有的實驗儀器實驗藥品也可以通過刑天科技。第三，守山人中血脈能力較弱的偏宗大多甚至都不在人口普查裡，改造人可以幫他出面弄到……但融合實驗非常關鍵的地方，鬼靈，獵殺如此大量的鬼靈，他是怎麼做到的？鬼靈一旦到人界，就會隐藏在社會裡，尋找宿主，很難分辨清楚，也無法确保抓它的過程不會被它寄生反噬。陸遠一定有什麼途徑可以得到大量的鬼靈。”
與此同時，幾乎是同一時刻，銀色SUV載着5個人從事務所停車場出來如流星駛入主幹道。副駕駛座上，杭楚西問道，“當初紀甯成堵上整個身價拍下西街101地塊真的隻是為了當中的一個鬼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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