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秋暝問他是不是自幼就拜在明月山莊門下之時,他還是遲疑了一陣,才告訴他——不,是三年前才被師父撿了回去。
“那沈少俠的姓名也是那時候改換的?”秋暝隻是很平常地問了一句。
沈望舒想了想,決定半真半假地解釋,“是。年少的時候不懂事,也太過無能為力,所以就做了很多不該的事,如今……大約都過去了,我隻想重新來過。”
秋暝輕輕一笑,“沈少俠才多大年紀,怎麼也自稱起年少的時候了?不過悟已往之不谏,知來者之可追,沈少俠既然已經明白自己做的事有誤,以後再改過也是好的。”
如秋暝這樣身份地位的正道大俠,遇上所謂邪魔外道,即便不會喊打喊殺,也是會嗤之以鼻的。秋暝猜到沈望舒從前的身份似有不妥,卻也沒多說,反倒誇了兩句,這讓沈望舒很是驚訝。
“秋居士,您不問我從前究竟做了什麼錯事麼?”
“佛經上有個故事,說一個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死後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佛陀問他是否真心悔過了,那大盜說知錯,于是佛陀便命一隻蜘蛛垂下蛛絲,将他拉出地獄。沈少俠再有怎樣的罪孽,也不會越過這個大盜去吧?既然這樣的大盜都有悔過的機會,沈少俠也是有的。”秋暝的語氣十分溫和,“更何況我從前也不認得沈少俠,少俠從前所做之事究竟是對是錯,也并不是我能斷定的。但我隻知道,少俠願意悔過,這便夠了。”
這個故事沈望舒是聽過的,但他嗤之以鼻。他認為這個佛陀倒是很有些心機,蛛絲如何能将人拉出地獄?他無非也就是既想要慈悲的名聲,又不願意拯救那個大盜罷了。
可秋暝卻真是把這個故事當做知錯能改的意思來理解的。
或是覺得有些不妥,秋暝猶豫了一陣,才低聲問:“不知沈少俠從前有舊怨的,是否就是那位蕭少俠?”
他竟然看出來了!沈望舒一驚。
不過仔細想想,卻又不難理解。蕭煥那個缺心眼的,所以也表現得十分明顯了,稍稍動動腦子就知道,他和沈望舒之間定時有些過往的。
但有一點秋暝猜錯了,他們二人之間有舊怨不錯,沈望舒卻并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蕭煥。
初次見面隻是騙了他不假,盜了他們準備的壽禮琉璃盒也不假,但後來他就再也不曾讨到什麼好處了。
再後來,蕭煥自己夥同松風劍派使了一出苦肉計,佯裝被逐出門派,沈望舒也是真心實意想把他領進倚霄宮來的,不過是想委屈他做個普通的教衆罷了。隻是蕭少俠從前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聲的,被一個有心的教衆告了密,捅到了沈千峰處,是沈千峰想出好些法子來折辱他的。
他還記得聽說蕭煥是松風劍派的棄徒之時,沈千峰的臉色變得十分陰鸷——你們松風劍派的弟子,如今也要投到我倚霄宮門下了麼?好得很,你們掌門若是知道了,顔面上想來也很是有光吧。可惜我卻是不信的,除非,你自己拿出些誠意來。
為了騙取沈千峰的信任,蕭煥吃盡了苦頭,倒也終于被收入宮中,放到了沈望舒手下。那時候,沈望舒亦不曾薄待他,治傷的珍貴藥草也是流水樣地往他那兒送去。
再後來……他對蕭煥動了心,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月摘下相贈,更不曾對他有過半分強迫與違背,至少沈望舒行事之前都問過蕭煥允是不允,蕭煥要逼着自己昧心說話,沈望舒也無可奈何。
可是蕭煥呢?
自己傻乎乎地将一顆真心挖出來,還唯恐他的心太冷太硬太黑暗,焐熱了融化了洗淨了,小心翼翼地捧到他跟前,就怕他不願意要。蕭煥卻毫不在意地将它打落在地,狠命地踩碎。
不過他們正道中人,喊着鎮邪除惡的大義,蕭煥反倒成了大家眼中的英雄。
沈望舒也不想把這些事告訴秋暝,隻覺會污了他的耳朵,故而隻是淡淡一笑,“是啊。”
“如今蕭少俠倒是很珍視你,甯可自己受傷,乃是一副愧疚的模樣,想來從前也并非是你一人之過。”秋暝的語氣依然如同春風般和軟,“既然你們二人都已發現從前是自己做了錯事,改過也便是了。”
沈望舒不由得有些好笑,“秋居士,您真的認為,我會改過的麼?”
秋暝忍不住輕輕摸了摸沈望舒的頭,又把他有些淩亂的發絲攏好,“沈少俠,我看你秉性,知道你本性純善,不過偶爾行事手段有些過了。人生而為善,不過看教化如何而決定行事如何。你知道自己錯了,想來也不是真心想要做錯事的。”
毫無征兆地,沈望舒的鼻子忽然一酸,兩滴熱淚就這般滾落下來,倒把自己燙得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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