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曉是有資格居住在古堡裡的,他在烏世工作十六年,是參議大臣白犽的心腹之一,擁有烏世族子的身份後地位比好些個貴少爺還高,相當受人尊敬。
之所以搬出古堡,源于這裡流傳的怪聞。鎮子有近八百年的曆史,八百年間無論今寺山脈有什麼自然災害,皆不能影響到小鎮。開始人們說是能量保護,可經過探查發現鎮子四周并沒有設置能量屏障,再有說是老祖宗庇佑,結果傳着傳着就傳彎了,成老祖宗鬼魂鎮壓。
鎮裡每年都會失蹤幾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人們私下議論是被獻祭給老祖宗,這話不可能傳到白犽耳中,而俞曉更不能說出這番話然後換個“你也信?”的鄙夷回答被解雇。
他心裡是嗤之以鼻的,直到前年親眼目睹一名普普通通的傭人在眼前消失。那晚月光特别亮,傭人站在路口好像是被月光吸去,他驚呆了,渾身直冒冷汗,将這理解成老祖宗降光收人,擔心用這種理由會被怪罪,就扯謊要靜心修行,即使自個兒的修為停在尚士二十多年沒有進展。
總之每年就待在小鎮一個月,他搬出去後再沒有進去過,雖然整座小鎮都有危險,但離老祖宗的地盤遠點,可能性也小些。
失蹤的謎團沒有解開,世界上多得是詭異莫測的事,他沒有太放心上,朝着老祖宗拜過保佑自己這個半路烏世人就出門。
今寺山脈裡的這座鎮子名為“采星”,共居住人口不足三百,因此清晨百鳥啼鳴,居民開始新的忙碌時,鎮中也是清寂得很。即使整點準時敲響的大鐘,也隻是讓這處世外之所增添神秘悠揚的色彩。
采星鎮的古堡無疑是最吸人眼目的存在,天微亮時傭人們便收拾家居,整個過程有條不紊,俞曉看了會兒滿意地點頭,轉身走向古堡二樓。
白犽的作息極其規律,數十年如一日,他站在門外,看着秒針走向數字“12”,與分針重疊的瞬間,門把手被擰開。
“大臣,”俞曉颌首道,“七點三十分有您和JS公司的視頻會議,事關今年四月六日帝國下發的關于08式遠程狙擊槍研發工作。他們幾乎每天都會派人去‘北海’總部哭訴預算資金不足,刑行事總監增加原有百分之五後他們還是覺得不夠,負責人覺得此事應該由您處理。”
“應該?”
“實際上,通過我們調查發現JS公司有賬務造假嫌疑,我們得知他們有和白機接觸,研發工作原來的五人設計師有三人被白機來的人接替。這三人的背景幹淨,分别在白機的K公司工作十一年、九年和八年,是四月六日後先後跳槽到北海。縱然能力卓絕、聲明在外,但剛進入公司就參與此類大型項目,值得警惕。”
“小姐呢?”
“小……”俞曉噎了下,扭頭看着紅色的木門,回他說,“小姐還在休息。”
白犽語氣淡淡:“叫她起床,二十分鐘。另外準備七點和刑别的會議。”
俞曉頓時無語,腹诽着又不是親父女,至于用自己的标準來要求人家?萬一做得過火惹那位祖宗炸毛,看你如何收場。
心裡這般想着,他面上平靜,敲門呼喚,卻聽不到回音,等了等将略帶無奈的目光投向白犽:“小姐或許貪睡,待她醒後我會告知去找大臣您的。”
此時是六點零五分,白犽看過手表後去敲門,這會兒倒能聽到響動,門把手被慢慢轉動拉開條手掌寬的縫隙,懷幸睡眼惺忪,俞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同,卻也說不出來。
應是才起床,她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怎麼了?”
“該起床了,我在樓下等你,十五分鐘後。”白犽說完就下樓,小女孩哦了聲關緊門,俞曉滿心狐疑,這位祖宗真的會聽話十五分鐘就出來?
但不多的相處時間裡,主神沒有任何出格舉動,就像真正的女兒那般,說不定會聽話。
俞曉胡思亂想着跟下樓,傭人在收拾餐桌,很快就擺盤端菜。這期間俞曉忍不住偷看二樓那扇門,越來越覺得主神可能睡回籠覺去了,心中不免焦急,怕自己被喚着上樓叫人。天知道他甯可一天處理二十件事也不想和陰晴不定的小孩打交道,話說這小孩要是以上命主神的身份來辦事該多好。
六點十九分,俞曉的心思全在餘光裡的木制門上,手心滲出層汗,忐忑不安地盼望别讓自己上去叫人。
秒針走過三十秒時,門忽然被打開,懷幸信步而來,六點二十分整,她停在餐桌前,沒有着急坐下,眼神懵懵的,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白犽詢道:“怎麼了?”
俞曉心中松氣,聽聞這話默默想着人家大清早被你叫起來,當然是沒睡好,還能怎麼?
懷幸搖頭:“沒事。”
“坐下來吃吧,吃完後和我去散步。”
“嗯。”她乖乖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杯牛奶喝,頓時臉色大變,砰的聲放下杯子,捂住嘴巴費好大的頸才将牛奶咽下去,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急促地呼吸,起身說:“我不吃了,爸爸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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