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現在是不是太遲了?是不是已經來不及問你了——
和我在一起,是快樂多些,還是痛苦多些?
你後不後悔?最後這一段路,如果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也許就不那麼痛,也不那麼留戀……
可是怎麼克制得了呢?我們彼此難以抑制地靠近,就像戒斷那跗骨的疼痛時必須服用的禁藥,能緩和症狀,卻又無形地成瘾。否則為什麼你離開我的時候,就好像那病痛又發作了,就像把我的心髒掏出來,把我的身體一寸一寸砸開,一刀一刀剖解,生生要從中剜出我偷偷藏起的、屬于你的那一塊?
衍之,我是不是太傻、太蠢,錯過得太多,明白得太遲了?
為什麼連這個世界都能得到重來一次的機會,而我們卻不能?
淩衍之的呼吸仿佛就在他耳邊,很輕淺,很甯靜,帶着一股灼然的笑意,化作一陣風,穿過他再擁住他,貼在耳畔悄然喁喁。
人們不敢靠過去,有些驚奇或是納罕地、疑惑或者擔憂地,看他低頭站在那一扇隔絕了生死和愛恨的門前,反而輕輕地笑了。
緊接着,他突然從衣襟的側裡抽出一柄腰斧,猛地砍在雙向感應門的隔窗上,緊跟着再一下破壞了拉扣鎖;樊澍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爆發出的力量,第三下的砍擊使得鋁合金門葉發生了變形,感應導軌自動向後滑開了半人寬的縫隙;人們被他的舉動駭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應有的反應,直到這一刻驚呼和阻攔這才猛地爆發出來,幾乎同時向他撲過去。
隻有一直跟在他身後、瞧着他背影的張晨晖瞬間明白了過來、率先搶出幾步,反身堵在了門前,奮力将其他試圖扯拽阻攔樊澍動作的人推搡着抵在門外。“……讓他去啊!”他艱難地擠出聲音,“你們是不是人?!啊?……你們一個個都明白!!”
樊澍聽不見這些聲音,也看不見這些人,那些拽曳着就像隻是前行的某種阻力,而他們什麼時候想要往前時會沒有阻力呢?活着的每一步都是背負着無數阻力在往前。醫生們擡頭看見了他;相反的,比起其他并不相幹卻過分激動的人群,他們似乎很能夠理解發展到這一步的這樣的事實。金鱗子擡頭看着他,似乎在無聲地對他說:你終于來了。
監控屏幕前也同樣亂成一團。成岱宗對着對講機喊:“快,調人過去,立刻把人控制住!”李複斌卻急忙後退了幾步,對吳山低聲交代了幾句。
混亂的屏幕當中,提着斧子的男人就這樣走進來,其他人不得不向後退開;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砍斷了連接在他身上碩大導管的儀器,那台代替心肺運轉、使得淩衍之在醫學意義上還活着的儀器發出一聲尖銳的裂聲,迸出了火花後哀鳴着停止了,像是洩了好大一口氣。他走到床前,一把扯下愛人臉上的面罩和導管。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花費三十秒鐘,就像他已經在腦海中過了無數遍了。淩衍之蒼白的、失去血色的臉孔終于暴露在他的視野當中,那些細小破碎的部分都重新拼接完整起來。眼睑下方顯出一塊深色的凹陷,像是極度缺乏睡眠;嘴唇上的色彩消失了,看得見幹涸開裂的皺紋。但這樣看起來,他與昨天自己離開時最後的印象裡并沒有太大的差别,像隻是太累了睡着了;樊澍跪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連着他在低溫環境中發冷的上身一并抱在懷裡。
“沒事了,衍之,我來接你了。”樊澍低聲說,也像那陣風一樣湊在他耳邊,替他攏了攏平日裡總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鬓發,“不會再疼了;…………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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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在一切的混亂和加速當中,時間與邏輯也一樣正常存在。事件在混亂中推進,混亂在事件中加速,堆砌的冗餘仿佛巨大的垃圾山,崩塌之後再達成微妙的平衡。事後再回想時,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怎麼結束的:樊澍被随後破門而入的軍警帶走了,但在那之後表面上的“搶救”仍然沒有結束。醫生警告他們,因為這樣的突發事件,整個醫院的隔離紅區都被破壞了,為了防止傳染擴散,在檢查完畢之前,他們誰都不能離開。
于是禁閉或者拘留也是不可能的,隻能将他暫時關在其中的一間病房裡;但随後焦頭爛額的輿論風暴、媒體采訪、上級審查和民衆請願,在無數的解釋和被解釋、曲解與反向曲解當中,一時間誰也沒在意到一個失去了伴侶的普通人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始末。
等人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樊澍已經消失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唯一能證明他沒有尋短見輕生的證據,是他把淩依依也一并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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