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枞醒了醒神,想擺脫被一通電話攪和出的心煩意亂。午餐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他沒了胃口,幹脆順着那股酸酸苦苦的氣息向外走去。
落地窗外是一大片草坪,看上去是小型的高爾夫練習場,不遠處還整齊地擺放着幾個球包。薛枞繞了路,去到一條被落葉覆蓋的林蔭小徑,兩側栽種着叫不出品種的樹木。
薛枞撩開遮擋視線的樹枝。視野正前方是一個恒溫泳池,冬天保溫用的玻璃幕頂降了下去。于是薛枞避無可避地,将路衡謙完全裸露的上半身盡收眼底。
嘩啦的出水聲和窸窣的枝葉晃動聲一同響起。
薛枞欲蓋彌彰地撥弄回枝桠,毫不猶豫撤腿轉身,卻徒勞地被路衡謙叫停。
“薛枞?”
路衡謙知道薛枞對他沒有好感,針鋒相對是常事,但這種類似于落荒而逃的舉動倒是鮮有。
薛枞回身面向他,視線卻不肯落在路衡謙的身上:“我不知道……”
此前作為孟南帆借住時,孟南帆的腿受了傷,而薛枞斷了腿,都沒怎麼去過花園,也就沒見過這個泳池。
他頓了頓,這才想起對路衡謙而言,薛枞是“第一次”住在這裡,也就不再解釋,隻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路衡謙沒有立刻回答。
他和薛枞同住一個屋檐下,碰面的時間卻極少。薛枞壓根兒不需要人照顧,相反,他似乎很善于照顧自己,也很善于規避與路衡謙共處的時間。一切路衡謙以為的不方便都并不存在,薛枞生活的痕迹淡得足以忽略不計。如果不是偶爾碰巧撞上,路衡謙甚至可以忘記家裡還有一個客人。
出于禮貌,他還是簡短答了:“休假。”
薛枞也知道自己是在慌亂之下,問出了一個愚不可及的問題。這是路衡謙的家,他在哪裡都沒什麼奇怪。但好歹完成了基本的客套,薛枞可以離開了。
他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路衡謙又開口問道:“站那麼遠幹什麼?”
薛枞的腳步随之頓住。
路衡謙靠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浴巾搭在椅背,一隻手随意擦拭着仍在淌水的頭發。他遙遙看向薛枞,卻發現薛枞像是刻意在回避他的目光。
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害羞”這一類的詞是難以和薛枞染上聯系的。就好像路衡謙從前偶爾會察覺薛枞将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誤以為對方在暗地裡偷偷打量,回過頭去卻發現隻是錯覺。
“還有什麼事?”薛枞的聲音裡有種急于脫身的躁動。
路衡謙也說不清把他留下來是為了什麼,他向薛枞走近了幾步,薛枞卻并沒發現。
因為薛枞始終不肯看路衡謙一眼。
他垂着眼睫,一隻手虛扶着拐杖,斜斜倚靠在樹邊,像是竭力沉浸在某種虛幻的情緒裡,帶着慣有的漠然。灼燙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碎片般印刻在薛枞的臉頰與身體,長而密的睫毛上都是些跳躍的淡金色光斑,将雙眸虛虛遮掩。
一抹暖光恰好灑在領口,路衡謙因而注意到薛枞的鎖骨上生了顆不太明顯的痣,在碎金般的光縷中,竟顯出與薛枞本人并不協調的調皮與動人。
他的皮膚是一貫的蒼白,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極端脆弱的纖細和拒人的冷淡,像是連陽光都無法令他暖和半分。
會消失嗎?
路衡謙心中陡然冒出這個念頭,自己先覺得可笑。都怪孟南帆從前不依不饒的念叨,終于在不斷強化中用所謂的“浪漫主義”荼毒了他的耳膜。
按孟南帆的說法,薛枞的樣貌無可挑剔。路衡謙對于外貌通常不會過分在意,多次接觸下來,也終于承認薛枞在這方面優勢明顯,雙腿能站立之後無疑更加出色了。總歸有基因幫襯,他有一個以美貌聞名的母親。
但皮相畢竟隻是皮相,薛枞自己看上去也不太以此為傲,甚至不大喜歡這張臉。
路衡謙的思緒短暫遊離了片刻,他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看着薛枞時,會産生些不着邊際的思考,于是及時制止,對薛枞說道:“住得習慣嗎?”
“嗯。”
一個敷衍地問,一個敷衍地答。
但當薛枞微微擡頭,就見到離他不超過五步距離的路衡謙。
薛枞想往後退,但身後是樹,他僵立不動,又不願意顯得太窘迫,語速很快地說道:“我先走了。”
路衡謙這回離得近了,精确地捕捉到薛枞足以稱為“驚慌失措”的一系列回避舉措。
“薛枞,”他得出結論,再向前邁了一步,“你怕我。”
薛枞退無可退,目光從地面移向了斜後,卻還是冷着聲音回嗆:“你腦子進水了。”
路衡謙沒再說話,他又往前邁了一步,走近薛枞,不用特意去看,也能瞥見薛枞側過身,往林蔭的方向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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