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顔感到胸口一片濕濕熱熱,抱起已然暈厥過去的風靜為,淚落在他的臉上,混着他唇角綿綿延延的血紅一滴一滴染紅翠色的青竹。
月華初升,湖心小築燈火如晝。
拔出最後一根銀針,涼楚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對一旁焦急等待的無香笑了笑。這一笑卻笑得無香流下淚來。
風靜為不能死啊——他死了——宮主怎麼辦——
涼楚示意一旁幫忙的兩名侍女整理藥具,攜了無香走出屋外。雖是盛夏,但,夜裡的風從湖面上吹來還是涼意沁人。
“無香,你是不是把一枝燈影的事告訴了風靜為?”
“是啊,怎麼,難道——”無香臉色立變,很緊張地望着涼楚。
“你想偏了,”涼楚明白無香的緊張:“他不是故意求死。你既然當初肯告訴他,應該斷定他不會傷害宮主。”
“無香覺得他不會,但今天,那情景看着實在不對勁。”
“你以前告訴我,說他是血腥得幹淨的人,我從來不信,如今,”涼楚歎息一聲,望着樓下閃耀着點點月華的流水,無情無緒的聲音微微帶了點悲憫:“也許他真是個這樣的人,也并非我曾以為的那樣無情。”她沉默一陣,顯得很是疲倦:“無香,你知道麼,如果你沒有告訴他一枝燈影,他今天決計撐不下來。”
“他——”無香怔然。
“他現在活着,實在不如死了的好。我沒有料到,他的身體已經到了那樣的地步,再者,當初又不知道宮主中了一枝燈影,竟沒有堅阻宮主動用不死不休。現在,心疾與不死不休同時發作,竟成血毒之症。”
“血毒?”無香不善醫道,從未聽過什麼血毒之症。
涼楚輕輕一笑,說不出的無奈:“别說你,就是我也不曾見過什麼血毒之症。本以為隻是傳說罷了,誰知竟會應在風靜為身上。汗出如有血絲,是血毒的征兆。得此病者,痛不欲生比之不死不休更慘烈百倍,無藥可救。”
“那宮主——”無香惶惶。
涼楚神色冰冷:“無香,你視宮主如姐,分外親愛,我不說你什麼。但是,事到如今,你也該冷靜清醒公平一點。當年,風靜為确實對不起宮主,但現在看來,是是非非竟是分不清楚了。若非宮主,風靜為斷斷不會落到今天如此地步。風靜為可以為她忍受血毒之症活下來,宮主又在哪裡?她竟然不等他醒來就獨自離宮,她何嘗知道風靜為為她受的苦?!”
這一大番話說出來,壓得無香木然呆立,半晌才能開口:“涼楚姐姐,我——”
涼楚衣袖一拂,眉目冷峭:“當初你不忍他受宮主折磨想殺他,被宮主攔了下來,把當年的事一一說給你聽,你替宮主不平,那是人之常情。但現在,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涼楚神色冰冷如雪:“為了一枝燈影,你自然不許他死。但無香,我了解他的痛苦,卻不忍他受這樣的折磨活着。”說完,拂袖而去。
無香怔怔地看她不走廊橋,踏波而去,知道涼楚是氣到極點了。
然而,無香也清楚,涼楚這番脾氣不是沖自己發的,而是沖宮主發的。生性冷淡的涼楚也看出了風靜為的情深如許,為他不平了麼?
涼楚不能沖宮主發脾氣,隻好沖自己發脾氣。涼楚那麼冷淡的人,會這樣激動,想來那血毒之症是可怕至極了的。比不死不休更慘烈百倍,那是怎樣的痛不欲生呢?
涼楚姐姐,雖然無香替宮主不平,但,無香卻并不恨風靜為,如果可以,無香不會讓他這麼痛苦。但是,一枝燈影不解,原諒我,無論他要承受怎樣的痛苦,無香都決不允許他死。
無香已經失去過姐姐一回了,這一次,就算是罪孽,無香也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宮主。
第六章所謂愛恨一人而已
燭火幽微,光暈如雲,飄忽散淡。
風靜為擁被而坐,幹淨得詭異的手放在絲被上,玉白壓着水藍很是漂亮,但細看,卻隻覺得那雙手蒼白若死鬼氣森森。
風靜為不谙醫術,但看了自己的手卻也知道自己實在離大限不遠了。原本也就是十數日的命,能熬到如今不過是一股死不得的心念在支撐。無論是何等的艱難痛苦,何等的羞恥淩辱,縱使要與天對抗與地争奪,縱使連她也要自己死,也要活下來的心念在支撐。
他明白,他可以撐一年、兩年也許三年。但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呢?真真油盡燈枯之時,豈容得他說活就能不死?他,畢竟不是神仙。縱使甘願承受病痛折磨到頭來隻是多延些日子罷了,哪裡可能久長?萬物有破立,一枝燈影豈會無解,他可以等,可以拖,可以熬,熬到解開一枝燈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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