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女子氣息越來越平穩,臉色也越來越正常,羅石子将女子緩緩放下,他站起身,走到一匹馬旁,拿出兩壺土燒,将一壺酒扔給老人。
老人說道:“講究!這套拳法打的是氣府,不過你姐姐肋骨也斷了幾根,要不我幫你姐姐看看?”
羅石子搖搖頭,回答道:“這壺酒裡有藿香,喝了這酒七月香的毒立馬就解了。”
邱闵笑着點頭,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後回頭對另外兩位镖師說:“一人就一口,一小口,不準喝多,誰多喝一口我讓小螃蟹揍他。”
兩位镖師聞言使勁點頭,李楠雯早已起身跑到李師勇身邊,可是李師勇卻并沒有搭理她,坐在地上問道:“石頭,剛剛你所說之事是真是假?”這一開問,李楠雯如遭雷擊,身子又癱軟在地,癡癡的看着李師勇,眼裡已有淚水打轉,要不是手裡的劍已被打落,說不定現在就想一劍了解了自己。
羅石子盤腿坐在地上,這場景有些奇怪,若不是地上還有不少血漬與幾具屍體,說不定别人都會以為這群人是在青崗嶺坐而論道。
他扯開酒壺上的木質瓶塞,放到嘴邊灌了一大口酒,這青年顯然平常不怎麼喝酒,這猛地一罐頓時讓他的臉變得潮紅,身體也不住咳嗽。
“羅石子!我問你,剛剛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李師勇急切問道,他受傷不算嚴重,也沒有中毒,此時場上還有一戰之力的就隻有他了,可李師勇也知道,自己其實并沒資格以勝利者的姿态對羅石子居高臨下。
羅石子并未理他,轉過頭來看着解兆新,問道:“我有一個故事,還有酒,你要不要邊聽邊喝?”
解兆新點點頭,說道:“你想說,我就聽。”
羅石子将酒壺遞給解兆新,解兆新拿着酒壺對着嘴泯了一口,那酒味苦澀無比,還有一種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吞入喉嚨後更有灼燒不已的感受,原來,這就是酒的滋味。
羅石子見解兆新喝酒的樣子笑了起來,亦如那日在槽漁灘乘舟時,二人嬉戲打鬧。
“有一個小娃兒,從小在山賊窩裡長大,他的爹爹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喽喽,隻求能混口飯吃,從沒有傷過人。”
“這個小娃兒的阿媽和姐姐每日就在寨子裡洗衣做飯,一家人雖然在寨子裡地位不高,但過得也算太平。”
“沒想到有一天,小娃兒的爹爹跟着大當家下山找活路,剛好碰到一群老镖子押着一車東西經過,按照往常慣例,隻要對方留點過路财給大當家就行了,結果好巧不巧,這個小娃兒淘氣跟着幾個小夥伴也下了山。”
解兆新問道:“那不是更打不起來了嗎?”
羅石子搖搖頭,伸手要回酒壺,淺淺的喝了一口酒,沉默許久後才繼續說道:“那小娃兒平日裡就被夥伴們瞧不上,這時碰到這種場景,被他們一激,就拿了彈弓去射那群镖師。”
解兆新接過酒壺,狠狠的喝了一口,此時他仿佛知道為什麼會有人那麼愛喝酒了,胸口剛剛升起的一點郁氣在酒勁的沖擊下瞬間消失,可是當酒勁消散過後,郁氣又重新集結,比之剛剛還要強烈。
解兆新忍住再喝一口酒的沖動,問道:“後來呢?”
羅石子擡起頭看着被松林遮蔽的天空,說道:“後來呀,後來那小娃兒的父親就在混亂中被殺了。”
“那群镖師大喊有埋伏,拿着刀就開始沖向山賊,那些平日裡連吃飯都成問題的山賊哪裡是镖師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山賊給殺得幹幹淨淨。”
解兆新似乎懂了之前羅石子說得殺父之仇是怎麼回事了,隻聽羅石子繼續說道:“小夥伴們都跑了,隻有那小娃兒看到爹爹被人砍倒,沖了過去想要護住爹爹,可是他哪裡護得住。”
羅石子搖了搖酒壺,忍住沒喝,又将酒壺遞給解兆新,說道:“别喝那麼快,會醉的。”
然後他繼續說道:“那群镖師看到了小娃兒手裡的彈弓,也猜到了前因後果,埋了那群山賊後就把那小娃兒也一起帶走了。”接着他便望着天空久久不語。
解兆新喝了一口酒,他忽然覺得酒原來是有些甜味的。老人已經将那壺酒喝完了,盤腿坐在地上,解兆新也是第一次看到老人如此認真的打坐運氣。李楠雯和李師勇也安靜了下來,聽着羅石子講他的故事。
“我本來叫羅石,我姐姐叫羅淩。”羅石子沉默許久後忽然說道,“子,是鄭镖頭給我加上的,他最開始也挺防着我的,隻是後來處久了,就真把我當成他的兒子了。其實我也是把他當父親的,當初回來幾位副镖頭都說把我送走最好,隻有鄭镖頭不願意,說這孩子父親是因為他沒的,自己就得當好這孩子的父親。”
羅石子轉過身,輕輕的撫摸着姐姐羅淩的臉頰,那兩道疤痕讓他心酸不已。
“隻是苦了我的姐姐。”羅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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