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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頁(第1頁)

她心中煩悶,垂頭喪氣地拿腳尖在地上畫圈,餘光朝謝景臣一睨,居然瞥見他眉間蹙着朱砂似的一點。她一怔,定睛細望,隻見他眉心的位置果然凝着一抹淡淡的猩紅,眼風流轉時似能牽扯出一江的風花雪月,冶豔得驚心動魄--是她唇上的胭脂!阿九想發笑卻又不敢笑,隻能硬生生憋住,使得臉上的神情變得格外怪誕。先帝在位的時候寵愛婉妃,曾親手為她點桃花妝于眉心,風雅情事傳為一時佳話,連帶着桃花妝也盛行過好長段時日。謝景臣五官極精緻,如今眉間一點紅,乍看還真有幾分傾國美人的風流韻味。她覺得滑稽,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瞧,他被看得不高興了,皺眉乜她:&ldo;有什麼好看的?&rdo;阿九沒打算告訴他,因隻裝模作樣地幹咳了兩聲,頭轉到一邊去抿嘴笑,似乎心情大好,口裡自言自語地嘀咕:&ldo;簡直太好看了。&rdo;謝丞相平日裡作威作福不可一世,飼爪牙馭虎狼,該是時候吃吃癟了。一個大男人頂着點胭脂見人,還是他這樣的身份,還真是想想都有趣!阿九側首,嘴角挂着盈盈一抹淺笑,淡雅清新,像山間一股舒朗的風,能吹起片片漣漪。她的笑容映入眼中,沒由來地使人心神微漾,他唇畔噙着一絲笑,很快收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旋身坐回桌案前,瞥她一眼,又看了看墨台。阿九不愧是相府的丫鬟出身,轉眼便明白他在示意什麼,因走到桌案前繼續重操舊業。右手帶着傷,隻能拿左手使力,她小心翼翼将墨錠立在硯台裡徐徐地磨,一面拿眼瞧他謄在宣紙上的佛經。太後宮裡的佛經都是拿梵文寫的,她不認得梵文,努力了半天一個字也沒看懂,不由感到無趣,視線一轉看向謝景臣,他垂着眼寫字,窗外的日光照亮他白璧無瑕的半邊臉,高挺的鼻梁在眼窩處有輕微地起伏,卻并不違和,像連綿的山巒。阿九眨了眨眼,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正思忖着,那頭的人擡起眼來看向她,面色淡漠如水,沉聲問:&ldo;殿下對臣很感興趣?&rdo;她被嗆了嗆,目光望向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不明白這個向來清高倨傲的人怎麼會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偏偏還用這樣正兒八經的口吻!她有些不能理解,暗道這人今兒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樣樣不按常理出牌?隻好皺了眉反問回去:&ldo;大人怎麼這樣說呢?&rdo;謝景臣并不急着回答,瞥了眼一旁的椅子讓她坐,随後便在她面上細細端詳起來。阿九僵着身子任他打量,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道:&ldo;大人總盯着我看做什麼?&rdo;邊說邊拿手背蹭了蹭面頰,狐疑道:&ldo;我臉上有髒東西麼?&rdo;他一哂,眉間朱紅晃得人眼花缭亂,忽然傾身朝前,向她欺近幾分,淡淡的暗香霎時由寡及濃,分明是清冽的氣味,這時卻烈得像酒。阿九沒料到他會突然靠近,隻覺呼吸都一錯,身子不自覺地往後仰。&ldo;别動。&rdo;謝景臣的聲音極輕,柔和得像是怕驚碎一場夢,她濃長的眼睫有輕微地顫動,澄澈的瞳孔中映入他無懈可擊的面容,由遠及近。未知的東西最可怖,因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所以才格外忐忑。阿九渾身僵得像塊石頭,瞪大了眼看着他,卻見他的手伸了過來。那指尖的溫度仍舊和記憶中相同,冷得教人發抖,仍舊一成不變。從她的光潔的面上拂過,輕柔卻暧昧。胸口那地方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呼出的氣息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清香,薄薄地吹拂過她的鼻頭,分明冰涼如霜雪,卻像在她的臉上點燃一把火,唰一下燎了原,燒得人腦子發脹。阿九紅着臉定定望着謝景臣,目光怯怯的,像小鹿的眼睛。從沒見過這樣的他,這副模樣太陌生,陌生得讓人害怕。她聽見自己的胸腔裡頭震天似的鼓雷,轟隆隆,轟隆隆,一聲聲,似乎下一瞬間便要從嗓子眼兒裡囫囵蹦出來,一時間連手腳往哪兒擺都忘了。掌心裡早汗濕了一片,滑膩膩的像是抹了花油。在他方寸之内,她直着身子一動不敢動,生怕一眨眼他便又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然而他在下一瞬退開了,幽冽的氣息浮遠,她繃直了許久的身子終于稍稍松懈,呼出一口氣。時近晌午,日頭漸漸大起來,院中青木交映,投落進幾絲斑駁疏影,将好橫亘在他眉目間。光影迷離中是他如淵的眼,清正的,淡漠的,仿佛從不曾興起絲毫波瀾。側目看着她,如往般疏離,無悲無喜。阿九怔忡,若非臉上依稀殘留他指尖的涼意,她幾乎以為之前種種不過是自己發了場白日夢。是時他的目光從她面上移開了,那紫毫蘸了墨落在宣紙上,口裡漠然道,&ldo;若實在覺得無趣,也不必留着了。&rdo;她聽了一愣,愕然道:&ldo;大人是說我能走了麼?&rdo;他眼也不擡地嗯一聲,兩指撚了經書緩緩翻過一頁,口吻依然冷淡:&ldo;研墨講究個力道适中不急不緩,&rdo;說着一頓,目光掃過墨台,終于舍得朝她投來一眼,&ldo;殿下還是養尊處優為好。&rdo;什麼養尊處優,這人分明是在拐彎抹角地說她墨研得不好!阿九覺得有些生氣,之前千方百計讓她留下的人是他,如今趕她走的也是他,嫌她研墨笨手笨腳,她又不是個左撇子,還能将墨磨出朵花兒來麼?她忿忿不平,想争辯,話到嘴邊兒卻及時刹住了腳,當即被唬了大跳--近日來她的膽子似乎太大了,居然生出同謝景臣頂嘴的念頭!她在心頭罵自己,他喊她一聲殿下是人前功夫,虛張聲勢唬唬太監宮女還行,在他面前擺譜,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麼!這麼一想火氣霎時消了個一幹二淨,阿九低眉斂目朝他應聲是,一副恭敬柔順的丫鬟樣。面上的神色是平靜的,眼底的目光是漠然的,她在刹那之間從活生生的一個人又變回了行屍走肉。過去的十五年從沒活得像個人樣,當了幾日高高在上的帝姬,似乎能令她忘了自己曾多麼卑微。然而人活在世上,貴在有自知之明,她一向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得意忘形這種事,有一回便不敢有第二回。他将她臉上的神态一一收入眼底,目光往下去看她的一雙手。尋常女孩子難過了便嬌滴滴地哭,阿九卻不同。她不是個軟弱的人,從不善于渲染悲戚,記憶中他從不曾見過這丫頭流淚,便是蠱毒發作也隻會咬緊了牙關苦撐,她發洩苦難的方式更是特别。果然,那雙手十指攏得緊緊的,用力到骨節發青。他唇抿得緊緊的,有什麼東西刺破經年不化的霜雪直搗進心底,打得人措手不及。是時她已經轉過了身,卻聽見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喊她的名字:&ldo;阿九。&rdo;聞言,她頓了步子回頭看他,神色平靜,道:&ldo;大人還有什麼事?&rdo;斑駁的樹影烙在他的面上,隔得不遠,然而半明半暗中他的神色模糊不真。就這麼幹等了半晌,他卻一句話都沒說,她皺起眉,試探着喊了一句:&ldo;大人?&rdo;謝景臣那頭沉默良久,半晌才微合了眸子,揉着額角低低道:&ldo;沒什麼,回去吧。&rdo;阿九哦了一聲,面上仍舊沒什麼表情,聞言也不再留,徑自提了裙擺跨門出去了。纖瘦的身條子轉了個彎沒了蹤影,他睜開眸子觑了眼墨台,複取了巾栉在眉心處輕輕揩拭,眼角徐徐浮上絲寡淡的笑紋。到底是個十五的丫頭,什麼都寫在臉上還以為能瞞天昧地,真是個傻子。從慈甯宮出來,自有一衆宮人對掖着雙手恭送行目禮,隻是這回的目禮似乎太過了些,一個個的恨不得把眼睛長她臉上,直看得阿九心頭發毛。一來二回地還能強挂着笑,次數多了就就有些招架不住。她皺起眉,心道這慈甯宮的人怎麼都古裡古怪的,可勁兒盯着她的臉看不說,那面上的神色還一個比一個古怪,真教人瘆的慌。她癟起嘴,腳下的步子也愈走愈快,好容易出了宮門兒,外頭等了許久的人趕忙迎上來,邊走邊疑惑道:&ldo;不說說殿下要留下來替太後謄經書麼?怎麼……殿下的臉是怎麼回事?&rdo;方才隔了太遠瞧不真切,人到了跟前兒将碎華軒的宮人都給吓了一跳。钰淺拉了阿九的手在她面上打量,隻見那白生生的臉蛋兒上橫着一道黑漆漆的墨漬,斜斜地畫過去,怎麼瞧怎麼滑稽。钰淺到底是掌事姑姑,一貫穩重内斂,可金玉卻噗地笑出聲兒來,拿捂着嘴嘲笑她:&ldo;殿下臉上畫的什麼風景,跟個花貓似的!&rdo;花貓?阿九一愣,顯然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隻拿手背往面頰上來回蹭,不解道:&ldo;臉上?我臉上怎麼了?&rdo;那墨迹被她一通亂捂變得烏七八糟,在下颔處綿延成一團黑,遠看去就像長了半邊臉的絡腮胡子。金玉看不下去了,憋着笑上前幾步,抽出手巾替她揩臉,壓低了聲音打趣兒她:&ldo;殿下替老祖宗謄經書,想必盡心竭力,字兒都寫到臉上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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