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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第1頁)

剛抹完桌面,一陣腳步聲從屋外傳入。她回頭,看見一個穿軍裝制服女人走了進來,二十六七歲,修長高挑,五官靓麗,長發在腦後盤成髻,看上去英氣逼人。女軍官?餘兮兮目光移向她的肩章,一杠一星,少尉軍銜。那名女軍官也将好看她,四目相對。餘兮兮猜測這人是來基地辦事的,于是禮貌笑笑,&ldo;你好,請問有什麼事麼?&rdo;女軍官有一張漂亮的臉,隻是眉眼間冷冷淡淡,看上去并不易接近。她上下打量餘兮兮,說,&ldo;你臉生,新來的麼?&rdo;餘兮兮點頭,&ldo;嗯。我是新來的助理獸醫師,餘兮兮。&rdo;聞言,女軍官神色微微變化,低聲重複:&ldo;餘兮兮?&rdo;未幾,她再次開口,語氣平淡許多:&ldo;你好,我叫陳梳。&rdo;說完兀自走到裡側靠左的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份資料,又道,&ldo;一會兒麻煩你轉告這個位置上的姜醫生,就說&lso;獵獅&rso;的體檢報告,我拿走了。&rdo;餘兮兮點頭,&ldo;嗯。&rdo;陳梳沒再多言,轉身出門,女士軍靴落地的聲音規律遠去。餘兮兮抿唇。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才某一刻,那個女軍官看她的眼神,竟像帶着幾分敵意。太陽落山的光景,餘晖将天際染成一片絢爛的橙色。餘兮兮看了眼時間,五點半,已經到下班時間,于是站起身,收拾東西走出衛生隊辦公室。新人入職,頭幾天幾乎都是坐冷闆凳,這點兒任何單位都相差無幾。餘兮兮卻并不覺得有什麼‐‐這份工作她本就夢寐以求,如今得償所願,自然怎麼都順心。法拉利緩緩駛出車位。基地很大,從停車場到大門要開好幾分鐘,毫無疑問的,一路又引來無數目光探究圍觀。餘兮兮萬分尴尬,隻能硬着頭皮把車開出去,經過大門時踩了腳刹車,聽見一個臉生的哨兵小哥好心提醒:&ldo;姑娘,以後上班就别開這種車了。咱們倒沒什麼,就怕領導看見了要批評你。&rdo;她連連道謝,&ldo;嗯嗯,我知道了。&rdo;然後才把車開了出去。回家路上,餘兮兮給周易打了個電話,想約她出來吃晚飯。然而對方說有朋友結婚,晚上得去趕個婚宴,來不了。她隻好無奈作罷。車平速行進,暮色垂得愈發低。餘兮兮有點餓了。擡眼看,車已經開到了小區門口。她算了算時間,然後拿出手機點外賣,正選着餐,餘光裡卻瞥見車窗外的一道人影,高高大大,在暮色中挺拔顯眼。餘兮兮倏的怔住,待看清後,眉頭不自覺地皺緊。男人站路邊,上衣是最簡單常見的迷彩t,長褲軍靴,雙手插兜,整個人顯得過分痞氣。街燈開了,昏暗柔光照在他身上,短發濃黑,側臉深刻立體,隻是離得稍遠,看不清面上表情。&ldo;……&rdo;沒由來的,她掌心一陣濕,某刻竟想調轉車頭走另一個門。隻是對方沒給她這個機會。秦峥走了過來。餘兮兮車停在大門口,沒熄火,能聽見引擎嗡嗡聲。他在她車窗邊兒上站定,她轉頭看他,目光又驚又疑。……剛才他站的位置,同小區大門兒相隔隻幾十米。難道,在等她?她心頭一顫。正胡亂猜着,又見那人盯着她,黑眸裡頭深不見底,然後,勾了下手指。餘兮兮抿了抿唇,把窗戶落下,&ldo;你怎麼在這兒?&rdo;秦峥道:&ldo;聽說你酒量不錯。&rdo;&ldo;……啊?&rdo;&ldo;找個地方,我請你喝幾杯。&rdo;這語氣尋常,卻不留商量餘地。&ldo;……&rdo;餘兮兮心裡奇怪,見他沒提那晚的事,又莫名松了口氣。唇微動,剛想說話便聽見後頭響起刺耳喇叭聲:&ldo;嘟嘟!&rdo;後面小轎車的車主探出腦袋,極不耐煩地催:&ldo;幹啥玩意兒呢?有話能上車說不?這都擋路了都!&rdo;&ldo;……&rdo;餘兮兮無語,終于不大情願地擠出幾個字:&ldo;你先上車。&rdo;吃飯的地方是一家路邊館子,裝修簡單,招牌破了一角,寫着&ldo;正宗黃牛肉&rdo;。唯一一個包間裡,服務員正拿着個本子記菜單,接着問:&ldo;三斤牛肉,兩瓶酒,還要其它的麼?&rdo;這種館子,餘兮兮極少出入,拿着菜單看半天,忽然被一個菜名吸引注意力,&ldo;再要一個這個,三巴湯。&rdo;話說完,對面一道視線就掃了過來,直勾勾盯着她瞧。餘兮兮隻當沒感覺,跟服務員确認一遍:&ldo;嗯,要這個。&rdo;&ldo;行。&rdo;說完,服務員轉身離開。桌上擺了一碟毛豆和花生米,全是下酒的小菜。餘兮兮幹坐了會兒,剝了顆毛豆吃,一句話不說。對面那人擰開白酒瓶子,問她:&ldo;吃過三巴湯?&rdo;餘兮兮略遲疑,搖頭。她點這個菜純粹是圖個新鮮。&ldo;三巴是哪三巴,知道麼。&rdo;她問:&ldo;牛身上的?&rdo;&ldo;嗯。&rdo;&ldo;……&rdo;餘兮兮想幾秒,然後憑想象道:&ldo;有尾巴?&rdo;秦峥端起酒杯喝了口,挑眉:&ldo;對。&rdo;&ldo;嘴巴?&rdo;&ldo;嗯。還有什麼?&rdo;一連說中兩個,餘兮兮的底氣足了些,繼續琢磨這話餘兮兮隻是想想,她忌憚秦峥,自然沒敢真說出口。這時,房門開了,一個年輕服務員進來上茶。窗外天黑下來,城市各處都亮起霓虹。館子裡,包間門内外像隔開兩個世界:外頭座無虛席,喧喧嚷嚷熱火朝天,裡頭隻兩人,對坐無言,迷之尴尬。餘兮兮略低頭,瞧見冒着煙兒的開水從壺嘴裡傾倒出來,入杯的茶清得像白水,沒什麼顔色,也聞不到一絲香味兒。可見不是什麼好茶葉。她把杯子捧手上,有點猶豫,半天也沒動一下。忽的,空氣裡&ldo;咔擦&rdo;一聲。餘兮兮擡眸,看向對面男人的一雙手。他在剝花生:兩指指肚間攥一顆,捏了下,根本不用力,麻殼子便完完整整碎開成兩半,露出飽滿圓潤的仁兒。他手掌寬大,十指修長,虎口帶着老繭,花生米在他手裡,小得像兩顆小豌豆。她正無聊,注意力不自覺就被吸引,看得呆呆出神。小片刻過後,餘兮兮發現了一絲怪異‐‐那人剝了花生卻沒吃,而是把仁兒全扔進手邊的一個小盤子裡,這會兒,盤裡已裝成座小丘……突的,一把低沉嗓子冷不丁響起:&ldo;想吃花生?&rdo;餘兮兮一滞,猛擡頭,目光楞楞撞上秦峥的眼。深沉而黑暗,直勾勾看她,不知已看了多久。她突的窘迫,捂着嘴,掩飾似的用力咳嗽幾聲,一張水嫩嫩的臉蛋兒憋得通紅。秦峥一勾唇,須臾,食指抵着那個小盤兒推到她面前。餘兮兮:&ldo;……&rdo;這些花生他不吃,是給她剝的?因為她一直看他的手,所以他誤以為她想吃花生?這麼多,喂豬嗎?她無語幾秒鐘,清了清嗓子,試着辯解:&ldo;我沒想吃花生……&rdo;他眉峰一挑,&ldo;那你盯着我看。&rdo;&ldo;……&rdo;餘兮兮卡住,然後默默從小盤兒裡撚起個花生放嘴裡,十分沉穩地說:&ldo;突然覺得還是挺想吃的。&rdo;秦峥不動聲色,沒吭聲,視線卻始終在她身上流轉。氣氛緩和下幾分。那女人已不似最初那麼拘謹,小口吃花生米,小口抿茶。紅嫩的兩張唇瓣偶爾開合,放進一粒,腮幫微鼓,秀氣得像隻小家貓。他吃着花生喝了口酒,語氣挺淡:&ldo;第一天去上班,習慣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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