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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頁(第1頁)

高靜陽愣了一下,扭過頭來。&ldo;你姑姑說劉東比我強,你覺得呢?&rdo;高靜陽就一下子笑了出來,用手撐着頭靠在車玻璃上。&ldo;她怎麼覺得都行,你可不能跟她一樣想。&rdo;&ldo;知道了,你最好,誰都不如你,行了吧?&rdo;高靜陽說着就笑了出來,說:&ldo;幼稚。&rdo;高鎮寬如今是個很幼稚的男人,什麼都要計較,而且不如從前自信。這是隻有在高靜陽面前才有的,世界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高鎮寬。番外二十九老去與新生老爺子知道自己不行的時候,開始立遺囑。立遺囑之前,他先把高明紅叫了過來,兩個人談了很長的時間,高明紅出來的時候眼圈泛紅,對高靜陽說:&ldo;老爺子叫你進去呢。&rdo;高靜陽已經感受到了生離死别的恐懼和哀傷,他看了他姑姑一眼,竟然有些膽怯,不敢面對這種好像是針對遺囑才有的&ldo;叮囑&rdo;,高明紅握了握他的手,說:&ldo;進去吧,進去之後少說話,盡量不要讓老爺子情緒太激動。&rdo;高靜陽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進去的刹那他就笑了出來,淡淡的,往床邊一坐,說:&ldo;今天天真冷。&rdo;老爺子笑眯眯地伸出手來,有些吃力,說:&ldo;你坐下。&rdo;高靜陽就坐了下來,握住了老爺子的手。老爺子看了他一會兒,眼眶忽然濕潤了,說:&ldo;我也算把你養大了,當初你媽媽不肯丢下你,我向她承諾過,要把你好好地養大。&rdo;高靜陽說:&ldo;那你可不算完成任務,我姑姑整天說我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rdo;老爺子輕聲笑了出來,躺在床上靜靜地看着他,說:&ldo;我剛才跟你姑姑說了,家裡頭的東西,我打算都留給你。&rdo;高靜陽的鼻子立馬一酸,說:&ldo;我什麼也不要,您都給我姑姑吧。&rdo;&ldo;你姑姑如今也算有了着落,不用我操心了,而且我的想法她也支持。倒是你,将來上大學,結婚買房子,哪一個不需要錢……&rdo;&ldo;那我就不結婚了,也不買房子……&rdo;&ldo;那怎麼能行?&rdo;老爺子笑了出來,摸了摸他的手背:&ldo;你聽爺爺說。我其實也沒多少積蓄,這幾年病着花了不少,就是咱們家原來那個老房子……&rdo;高靜陽感情忽然湧了上來,再也忍不住,就哭了出來,又不敢出聲。他這麼一哭,老爺子似乎也忍不住了,哽咽着說:&ldo;我就擔心你。&rdo;&ldo;您不用擔心,我自己能把自己照顧好,我都十九歲了。&rdo;高靜陽哭着說:&ldo;您說什麼我都聽。&rdo;&ldo;好,好,好……&rdo;老爺子噙着眼淚笑了出來,說:&ldo;哭什麼,我又沒死。&rdo;高靜陽還是哭,抑制不住。他似乎對即将的離别有了預感,心裡頭說不出的沉重。老爺子說:&ldo;你好好用功,考個好大學,這都是你将來吃飯的門道。&rdo;高靜陽點點頭。老爺子的眼淚掉了下來,說:&ldo;不要喝酒。&rdo;高靜陽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滾滾掉了下來。老爺子這幾年,其實已經對喝酒沒有那麼敏感了,他有時候高興了,也會喝一盅,可是酒與他而言,原來永遠是心底的一道傷,從來沒有消失過。老爺子的遺囑,把大部分财産都留給了他唯一的寶貝孫子,高明紅隻象征性地得到幾樣。老爺子去世,是在當年的三月底。病了那麼長時間,走的時候卻特别安詳,高明紅推着他到院子裡曬太陽,老爺子興緻好,還聽了收音機,是戲曲頻道,唱的八女賀壽。高明紅也在一旁靜靜地聽,一折子戲唱完的時候,她扭過頭,發現老爺子已經去世了,花白的頭發映着晌午頭上的光,面容很安詳,像是睡着了一樣。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高靜陽正在操場上上體育課,因為早就有準備,并沒有覺得突然,甚至連悲傷也不明顯。高靜陽就那麼坐在椅子上,坐了大半個小時,什麼也沒有做。高靜陽殡葬的時候才哭的喘不過氣,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高鎮寬過來磕了個頭,在某種形式上來說,他已經和他們家沒什麼關系,高靜陽如今的姑父是劉東,接待賓客也是他和高明紅兩個。高靜陽十九歲,一直在校園裡,喪禮的事情他什麼也不懂,全由他新姑父和姑姑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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