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川,我問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自己去點魂燈?絕無回旋餘地?”
傅九雲冷淡的一個問句,令她僵了一下,下意識地将信紙抓緊在手心,低聲道:“……你說的不錯。該說的話我也早就和你說過,九雲,我很感激你願意幫我。欠你的隻怕還不起,我也隻能就這麼欠着了……接下來我真的可以自己……”
“即便我也會喪命,你還是要堅持?”又是冷冷一問。
覃川手腕微微顫了一下,喉頭發緊,目光遊離地望着在珊瑚裡遊曳搖尾的彩色小魚,gān笑了兩聲:“你喪什麼命?事qíng本來也與你無關。不要說是殉qíng……呵呵,這種事和你一貫的風格未免大相徑庭。”
她故作輕松,開了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
傅九雲靜靜看着她低垂的臉,或許他從來也未曾這樣嚴肅認真地看過她,以往都是帶着些許戲谑和愛憐的。這樣的神qíng令她有些僵硬,本能地把衣帶放在手指間使勁絞,揉得亂糟糟。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終于明白了。其實,我原本是想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你。”他淡淡開口,“可那些漂亮的大道理說來能感動的隻有局外人,我亦沒有資格說叫你放棄複仇的話語。我最後問你一句,老實回答我,倘若我再次将魂燈奪走,你會怎麼做?”
她神色慢慢變冷,過了許久才輕聲說:“何苦再bī我?”
他笑了兩聲,緩緩起身,沉聲道:“所以我也是不得不來幫你,不用你來感激。奪走也不行,我也不想看着你死在别人手上。真要死,不如我看着你上路。不過覃川,你的心當真硬如頑石jīng鋼,這一點連我也自愧不如。”
即使追上她,帶着她一起生活,過了那麼久,于她大約也隻是水滴落在青石上那樣輕飄飄的力道。怪誰都不好,在她最好的那些年華裡,他沒有趕上。
他轉身走了出去,覃川急急開口:“你去哪裡?”
傅九雲淡道:“若不是有魂燈在,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系。你不需問,我亦不需答。這樣于你來說不是最好的麼?”
他走出門,再沒有回頭。覃川怔怔坐在空dàngdàng的大廳裡,那些色彩斑斓的小魚在周圍缤紛搖曳,透明的泡沫像玻璃珠子一般撲簌簌往上竄,分明是罕見且绮麗的景緻,她卻再也沒心思看。
這些應當是她期盼的,在死亡之前有人會一直陪着她,随時随地給她想要的慰藉和溫暖,然後在需要他離開的時候利落gān脆的離開。是的,她想要的就是這樣,即使被說自私也好,怎樣都好。
覃川木然地起身,胸膛裡明明已經有了一顆心,卻仿佛突然又空了大塊。他幫了她很多,一直默不作聲,在背後給她所有她想要的。好吧,那都是他自願,其實與她無關,他自己也說了,不需要她來感激。
她一直都在盼望這樣的局面會到來,直到它真的來了,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隻覺得自己在一個勁往下墜。她并不懼怕死亡,也不懼怕死後點了魂燈迎來的那些無窮無盡的痛苦。她隻是怕……怕什麼?自己也說不清。
像是阿滿死去的那一天,還像先生含笑閉眼的那個晚上,她都沒有流淚,隻覺得心裡被人挖走了一塊,整個身體像是一張皮挂在骨頭上,中間隻剩飕飕冷風,chuī得她想要發抖。
覃川突然拔腿就跑,一直追到門外,厲聲高叫:“傅九雲!你會死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個清楚啊!”
透明的泡沫随着她的動作翻滾,他已經消失了,或許是沒聽見,或許聽見了也不想回答。她奮力向前跑去,覺得這樣很傻,很不應該,可她還是做了。像是明知道幻想自己會活下去,變成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和傅九雲一起坐在竹林裡chuī風這樣的事qíng根本不會存在,可還是忍不住要幻想。
是她自己推開他的,冷若鐵石的心一遍一遍反複預想過這樣的場景,認為自己完全可以淡然接受。但他為什麼會提到死?又是一次惡意的詐騙?還是一次引她上鈎的誘餌?
她跑累了,蹲在柔軟的海砂上大口喘息。透明的海水密實地包裹着她,忽然自身後傳來一陣暗cháo的波動,她急忙回頭,來的人卻是左紫辰。
他雙手攏在袖子裡,默然垂頭對上她的臉,過了許久,才說:“不要跑得太遠,回去吧。過幾天他應當就回來的。”
覃川無力地跌坐在海砂上,喃喃:“你知道他要走?去哪裡?”
“應當是去極北之地尋找清瑩石。”他走過來,将她從地上拉起,很快又松了手,“走吧,回去。”
覃川頹然跟着他回到貝殼屋,因見他瘦了許多,臉色越發白得好似透明,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低聲喚了一下:“紫辰……”卻又不曉得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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