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朝臣們讨論的點就集中在究竟派何人前去馳援西南之上,朝中上下但凡領兵之人都被提了個遍,卻并沒有人想到存在感極低的陶姜。畢竟在許多人眼裡,陶姜仍是遊彥的親信,遊彥先前雖然上交了兵符,但由于他最近又恢複了參加早朝,這在很多人心中都是他賊心不死,意圖重掌兵權的表現。
此次西南戰局在許多人眼裡是勢在必得的勝利,不管是誰率兵前往都是勝面更大,等于白撿一個戰功。陶姜作為遊彥的親信,朝中諸人自然不願意将這個機會交到他手裡。
遊彥自然察覺出這些人的心思,卻也渾然不在意。他現在雖然每日參加早朝,卻都是為了蔺策,大多時候他都一言不發,也從來不參與他們的争論,也不知道究竟為何他們要視他如洪水猛獸一般,極盡防備,有時候連遊彥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什麼越界的事情。
蔺策高坐在龍椅之上,安靜地聽他們将所有能想到的備選都提了個遍,才緩緩地開口:“衆卿的提議朕都聽到了。隻是剛剛你們自己所提議之人,也各自被同僚反駁,都算不上合适的人選。因此朕剛剛也一直在思考此事,倒是突然想到一個合适的人選。”
蔺策的視線從群臣臉上慢慢地掃過,淡淡開口:“中護軍陶姜曾是朕王府的侍衛,後在朕繼位西北告急之時挺身而出趕赴西北,立下卓絕戰功,若是由他前往西南,此戰必勝。”
陶姜當年赫赫威名,也算震懾西北,就算這幾年稍有沉寂,也不至于就被人遺忘,衆人不提無非是不想給遊彥機會,又或者不想讓蔺策誤解自己與遊彥一派有所關聯。卻沒想到居然是蔺策堂而皇之地提出陶姜的名字。
都道君心難測,先前收了遊彥兵符的是蔺策,現在又要重用遊彥手下的人,這讓朝臣一時摸不清頭腦,不明白蔺策到底在打着什麼主意。
對于自己摸不清楚的事情,閉口不言才不容易表錯态,因此剛剛還在争論的朝臣登時安靜下來。
蔺策挑起眉:“衆卿以為如何?”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蔺策笑了一下:“那好,西南戰勢危急,刻不容緩,不能再耽擱。那就以中護軍陶姜為行軍總管,率軍三萬,擇日出發,馳援西南。”
“陛下聖明。”
蔺策輕輕地拍了拍禦案,繼續道:“西南戰局我南魏本占據優勢,卻演變成今日這般被動,益州總管郭準身為主帥難辭其咎,但眼下西南戰勢正盛,不宜中途換帥,又感念其多年以來駐守西南也算兢兢業業,就暫且不追究其過失,還望能夠把握機會,配合陶姜徹底擊退敵軍,若能大勝便可功過相抵,再行封賞。”
朝臣心中清楚,話已至此,就說明對于西南,蔺策心中已有決斷,沒人會在此時再反駁蔺策,隻安靜聽着。
蔺策繼續道:“至于偏将軍邬晟,他不聽帥令,急躁冒進,以至于落入敵人全套,導緻數千将士喪命,其罪責難免。就且奪去其偏将軍封号,先留在零陵城養傷,待戰事了結朕再行發落。”
“臣等遵旨。”
想要說的話皆以說完,西南戰局的解決辦法也已落實,之後的走向,就不再是蔺策這個遠在都城之人能夠插手的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一點波瀾:“那退朝吧。”
遊彥随着衆人一起跪地謝恩,而後看着蔺策消失,才慢慢起身他每日來早朝,歸根溯源還是從李埠一案時起,讓他對蔺策多了些擔憂,不過現在看起來,蔺策倒是越來越沉穩了。
他笑着搖了搖頭,照例是看着百官散去之後,才慢慢地出了殿門,卻被候在殿門口的遊禮攔住了腳步。遊禮入了大理寺已有數月,看起來倒比遊彥想象的适應的多,但大概是初入官場,雖然還算順遂,卻總會有一些小煩惱,在府中又無人可說,遊彥常住長樂宮之後回府的次數少了許多,每日早朝他們叔侄雖能見面,卻并沒有什麼機會說話,所以遊禮時常在散朝之後等着遊彥,叔侄簡單地聊上幾句,遊彥一直送遊禮到皇城門外,才又優哉遊哉地回長樂宮。
遊禮的那些小煩惱在遊彥眼裡簡直不值一提,但卻也樂得為侄子排憂解難,偶爾也會忍不住感慨,遊禮到底是年少,雖然青澀稚嫩,但卻也可貴。若是他什麼時候也變成了朝中那些油滑心機極深的朝臣那樣,那遊彥才要頭疼。
今日與往日比起來也并沒有什麼特殊,遊禮說了些在大理寺的瑣事,而後忍不住抱怨其祖母整日裡往他房裡送一些什麼千金小姐的畫像,昨日甚至還送了兩個侍女,遊禮不知拿老人的一番好意如何是好,隻好來求助自己的叔父。
遊彥安撫了侄子一番,答應過幾日回趟府裡替他解圍,才将人送出了宮,轉身回了長樂宮。
西南的事暫且有了論斷,但春闱的事卻還沒解決,遊彥想也知道蔺策此刻正在做些什麼,邊走邊思索午膳要不要讓禦廚加道湯,就這麼到了長樂宮門前,才發現那兒跪着個人。
蔺策平日裡不喜被人打擾,朝臣沒有正事兒也極少會來長樂宮,像這種遊彥先前更是不曾見過。他邊想着邊走近,才發現跪着的那個人有點眼熟。
高庸正傾身勸慰蔺秀,擡頭看遊彥走來仿佛得救了一般松了口氣,他快步走到遊彥面前,輕聲道:“将軍,您快幫幫忙,勸公主回去吧?陛下方才說了,他不會見她的,但是公主說若是陛下不肯見她,她就一直跪在這裡。”
遊彥微微垂下眼:“她為何事而來?”
“還能什麼事,西南那位雖然犯了大錯,但總還是公主的心上人,她肯定是來為那位求情的。”
“那枉死的數千将士,誰來替他們求情?”遊彥沒有像高庸那般刻意壓低聲音,這句話清楚地傳到了蔺秀的耳朵裡,她的脊背僵直,似乎想要回頭朝着遊彥看一眼,但卻還是沒有勇氣。
遊彥朝着高庸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幾步走到蔺秀面前:“公主今日是非要見到聖上不可?”
蔺秀擡起頭來看他,澀聲道:“是,本宮有話要說,必須面見皇兄。”
“公主想要說什麼,聖上怎麼可能不清楚?至于聖上的态度,”遊彥回過頭朝着緊閉的宮門看了一眼,“公主應該也明白。公主雖然是邬晟一人的心上人,卻更是這南魏的公主,南魏的萬裡河山,南魏的黎民百姓,與你也息息相關。邬晟在公主心中占據了極大的分量,可是其餘的這些,難道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本宮并無此意,隻是……”她舔了舔幹澀的唇,“隻是他此去西南本就是為了我,他太急于建功立業,想要早日大獲全勝,想要早點與我成親。所以他的罪責,我也該替他分擔一半。”
“公主替他分擔?”遊彥輕笑,“且不說公主本就無罪,就算真的有,你也笃定了聖上不舍得傷你害你,所以才會說出這種替他分擔一半的話,不過是為了讓他免于責罰而已。就像陛下明明表明了并不想見你,你卻執意跪在這裡,不過是吃定了他會于心不忍,不舍得你在此受苦。”
遊彥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你看似是在表明自己邬晟的決心,實際上,不過是拿自己當籌碼,來要挾你皇兄罷了。你今日跪在這裡,難道不就是想要向他表明,如若邬晟有何不測,他也有可能失去你這個妹妹嗎?”
“其實邬晟的罪責,想要免去容易的很。因為行軍打仗,疆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即使是久戰之人,也難免會有所失誤。邬晟不服将令是真,但大敗的緣由更是敵人狡猾。邬晟雖有錯,但總不至死,公主根本不必如此。”遊彥淡淡地說道,“隻是,他若是連承擔自己過失的擔當都沒有,在這種時候還想讓你以公主身份,以你與聖上血脈親緣作為要挾來保命,這種人,微臣勸公主還是不要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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