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人的遊戲。殘忍、扭曲。
李元昊收回利劍,狂笑着走了出去。偌大的宮殿,隻留下傷痕累累的興平公主,獨自撫慰身心的劇痛。
咚的一聲,殿門重重地合上了。
她咬緊牙關堅挺的身軀,終于一下懈怠下來,癱倒在地,淚水如洩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嘤嘤地抽泣着。整個身子半倒在冰涼的地磚上,瑟瑟發抖。
不由自主地,趙一凡即刻飛身下來,悄無聲息走近她,撿起地上的衣服給她披在身上。這是他少有的不冷靜的時刻,感性戰勝了理性。李元昊護駕的侍衛尚未走遠,若是一個有如李雲峥般武藝高強的侍衛,那麼他極有可能暴露。
此刻,在如此凄慘的情境下,他顧不得許多,甚至潛意識有意為之。
他的臉别過去,憑着視覺的記憶,将衣物都遞在她的手裡。
“趙——”她擡起頭,滿臉是淚驚訝道。
剛發出一個音,嘴巴已經被趙一凡的手輕輕捂住,眼睛看了眼門外,示意她危險尚未解除。
她點了點頭,羞紅了臉,手忙腳亂穿起衣服。趙一凡則默默回到炭火旁,等待。
一炷香之後,她收拾妥當。包括傷口,也已十分娴熟的敷上了藥,用布條包紮好。燈火,全都熄滅。
“痛嗎?”看她面色蒼白,趙一凡忍不住問道。話一出口,卻覺得愚蠢。
她搖搖頭,擠出慘淡的笑容:“習以為常,痛些也好。”她頓了下,又問道,“趙公子,今日怎麼會來?上次……上次的事可是查清了?”
“公主,是我錯怪你了,通風報信的另有其人。上次我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他的眼睛沉下來,愧疚道。
“趙公子不必如此。畢竟你我不過幾面之緣,提防些也是人之常情。今日之事你也看見了,我又怎會為此等人出賣自己的國家,出賣自己的朋友?他并非一個良善之輩。今日我便放下這話,日後遼夏間必有一戰,就是你們大宋,隻怕也會深陷戰火。我隻盼着,他的氣消了,可以延遲些時日……”
這番話,聽得趙一凡喟然長歎,九曲回腸。
良久,他語氣平緩道:“公主,若是你想出這王宮,我也以幫你。日後随我回中原,逃離這苦海。”
她的眸子一閃,詫異萬分。旋即,搖搖頭笑道:“多謝公子的美意。你我都知道,這不可能。我注定是死,也要死在這宮裡。”
她,是冰雪聰明的。雖然知道結局是這樣的無可奈何,可是他仍是抱着希望去試探一番。是的,她出了宮又如何?李元昊自是拿到了把柄,向遼國發難。而遼國,又豈肯善罷甘休,争執一出,誰知道會掀起怎樣的狂風巨浪?
二人一時無話。各有所思。
“趙公子,這兩日遼宋的使臣來訪,隻骨哥哥仍是未有消息……我真怕,真怕他不是法天太後的對手……”猛地,她開了口,說出了心事。
此話一出,趙一凡立刻意識到她想要說什麼,爽快道:“我抽空去會會遼國使臣,看看能不能探到消息。你莫要憂心過渡,身子要緊。那個梅兒……怎麼不見她服侍你?”
“她在這宮裡,也是常常被人打罵,又怎麼夜裡還顧及到我?我倒樂意她不來煩我,也不必看她臉上的怒氣。”
他望向她,隻覺她是一根紅燭,每日每夜燃燒,很快便要燈盡人亡。這種可以預見的結局,令他無比的心酸。
“公主,我帶你走!”猛地,他固執道。語氣不容置疑。這一刻,他不知自己對于這個柔弱的女子,是一份怎樣的情感。心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動自己做出抉擇,并且這樣的抉擇,不經過思考。
興平公主一怔,登時濕了眼眶。她的思緒,飛回到那個賜婚的時刻,若是那時,她的隻骨哥哥勇敢的地說出“不”,那麼,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同?
他的心中焦急的等待着!目光凝視着她清秀的面容,滿含期待:快說!快說,願意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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